那孝敬钱八百两银子,就算一切都按照沈世连说的那样,不会损失银子,还会有比沈家苏州学田和义田更好的差事,这些他相信宗房二老爷都会办到。可名声呢,他大伯父和刘庄头的名声呢,私吞主家的银子这种事情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嚷嚷出来,以后见了熟人同乡抬得起头来吗?
当初大伯父割爱,将家传的一副古画送给沈世连,还不是为了子侄着想,想让他们靠上沈家,以后到金陵来过有头有脸富足的日子。
没了脸面,光有富足,那跟见不得光的老鼠差不多,他觉得自己就不想过这种日子。
所以,他依旧做出为难的样子说:“此事,容小人回去回禀大伯父,一切由他做主。”
“哼!真是不识抬举!”见齐鸣依旧不答应,沈世连就冷了脸,一拍书案冷声道。
齐鸣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也被沈世连这么拍桌子吓了一跳。
然而他咬咬唇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意思,他要回去向大伯父回禀此事,还有就是他认为就算要去老太太跟前告沈婉的状,也不差这几天。他即刻回去禀告了大伯父,大伯父要是同意的话,明日就上金陵了。
沈世连见利诱和威逼都没有让齐鸣改变意思,只得松了口,让齐鸣速速回去禀告他大伯父,早日上金陵来。
齐鸣赶忙答应了,随即忙不迭地退出了沈世连的书房。
到了外面,他擦了额头的汗,出去连招呼也没跟董管事打,就去码头边搭船回苏州。他之所以不去见董管事,是怕董管事站在沈世连那边,也逼着他这就去见郦老太太,告沈婉的状。
他到苏州,回到金河镇时,正是沈婉带着景兰等人进城去钱庄取了银子,买了绸缎衣料回到沈家老宅的时候。
沈婉等人心情愉快,满脸是笑,齐鸣却是苦着一张脸,慌慌张张。
说实话,他没有答应沈世连的要求还是挺怕的,怕得罪了沈世连,让大伯父的那张家传的名画白送了不说,以后还会招致宗房二老爷父子的报复。
齐云平那个时候在自己儿子开的齐家布店后面的北房的堂屋里坐着喝茶呢,他估摸着侄子齐鸣这个时候该回来了。
果然被他算准了,齐鸣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儿子齐忠。
两人进了屋之后,齐云平见侄子一脸慌张之色,心里的感觉就不太好,于是他忙问:“阿鸣,你打听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慌张?”
齐鸣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噜咕噜喝了,这才说:“大伯父,早晓得,我就不上金陵去了。”
这话一说,齐云平父子一起吓了一跳,忙问他去金陵遇到什么事情了。
齐鸣便把沈世连见自己说得那些话都对他们父子说了,最后说:“因这事关系重大,我不敢擅做主张,故而回来向大伯父禀明此事,请大伯父做决断。”
齐云平父子听了齐鸣的话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跟齐鸣一样的感叹:“早晓得不去金陵打探大小姐的事情该多好。”
齐鸣道:“现如今说这些已晚了,大伯父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做吧?是听宗房二老爷的去郦老太太跟前告大小姐的状,还是不听他的。小侄在路上想了几遍,还是觉着难以取舍。”
齐云平在慌了一阵儿之后说:“这事就是看长远还是看眼前了。看长远,就得顾忌齐家的名声,没了名声,不但在苏州,在金陵也立不足脚跟。若是看眼前,必是投靠宗房二老爷父子更容易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