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是在嫌弃他的父兄生活方式,不是嫌弃这里。”
下人快速生火,放到桌上两壶酒和四盘菜,又端来几个炭盆,屋里顿时热气腾腾。
关大河扔掉穿了好多天的外套,“让人给老夫准备被褥,再烧盆热水,晚上得好好洗洗,先在你这住几天,像小六一样躲几天再说。”
张维贤招呼他落座,自顾自倒了一杯饮尽,“老夫自罚一杯,原来关兄真的解脱了。”
“你刚才不信我?”
“很难信呀,万万想不到,关兄竟然眼睁睁看着他去杀藩王,完全是条不归路啊。”
“这不是公爷期望看到的吗?大功于朝、大功于皇家、与所有文武孤立的英雄,又被人拿捏死穴的英雄。”
张维贤抬头认真打量了他一眼,自嘲一笑,“算了,各人有各命。云梦挨了一刀,又挨了一铅子,林威算是不追究了?”
“不知道,小六不是个听教的孩子,也不是我能教出来的孩子。”
“这可糟糕透了,他把自己的表哥打成重伤,好像只是为了向老夫打个招呼,表示他什么都猜到了。”
“重伤?有生命危险?”
张维贤被问的一滞,歪头想了想,再次自嘲笑笑,“好像没有!”
“这不就得了,他总是在你我不知道的地方掌握分寸。”
张维贤倒酒与他碰了一杯,叹气一声喝掉,“他才二十啊!”
关大河放下酒杯也叹气一声,“是啊,二十就遭受大难,母亲和大哥一家惨死,自小的媳妇被害,二百岁也难原谅这个人世。”
张维贤接不住这话,抬头看看房梁,突然换了个话题,“林威除了面对仇人,其余事情很有分寸,不贪功、不恋权、不妒赏,天下没有这样的好臣子。陛下处理了禁宫了鬼魅,怎么又把京卫带进去了?哪杀戮这一场有何意义?实不相瞒,老夫看到京卫无声无息出现在禁宫很吃惊,换汤不换药,西宁侯死得实在太冤了,宋家也是驸马都尉啊。”
“陛下大概想先掌权再制衡,成国公提督皇城守卫,武勋这不算是大变动吗?”
“武勋大变动是真的,陛下掌实权也是事实,要说制衡就太假了,林威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武勋集团和士绅豪商对他的怀疑,他需要马上到南京,向他的妾父魏国公解释为何杀徐希皋,否则不需要陛下制衡,更加狂暴的权争会马上开始。”
关大河哈哈一笑,“公爷想多了,您忘了件事,小六现在不怕江南断粮,魏国公却需要火器,他们的合作基础很牢靠。”
张维贤顿时陷入尴尬,再次再次自嘲笑笑,“年轻人了不得,我们两个老东西从今天这场杀戮得到了很大好处,你自由了,老夫执掌京营,现在回头一看,这些本来就属于我们。陛下的帝王之道炉火纯青啊,两个获利的失意人,无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