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神色哀戚,他苦着一张脸磕头:“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片刻的惊讶过后,容翡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宋郁“不举”的毛病让他觉得十分有趣,连方才被花杀挑起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容翡嘴角翘起一丝兴味盎然的弧度:“宋统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这样的毛病,为什么不早说?朕那太医院,别的药没有,这方面的药可是数不胜数、集天下之华。”
宋郁尴尬地笑了笑。
容翡朗声唤道:“傅总管。”
门外即刻传来太监总管傅尽忠响亮的声音:“老奴在。”
容翡笑得幸灾乐祸,刻意提高了几分音量:“速去太医院,给宋统领拿两剂上好的壮阳补虚药来。”
容翡这一句话险些叫宋郁一口气没提上起来,这可好,待会儿等他出了寝大门,有关他“不举”的流言只怕都已经传到洗马桶的小太监耳朵里了。
他心里恨不得把容翡拿来大卸八块,脸上却仍旧只能维持着一副恭敬的模样:“谢皇上。”
容翡此时走到宋郁面前,坏坏地笑:“话说回来,宋统领年纪轻轻,怎么就已经不举了呢?该不是前些时日出时太过放纵,伤了元气吧?”
“这……在外时臣从不敢擅离职守,只怕是当日与七杀对阵时受的伤至今未好,所以才……”宋郁答得一脸忠厚。
提起七杀,容翡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被缚在龙床上的花杀,恨恨道:“你别以为自己是司意兰的男宠,就敢在朕面前拿乔,告诉你,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区区一个七杀,还没那个资格与朕作对!有朝一日惹恼了朕,朕十万铁骑踏平你七杀门!”
一直沉默以对的花杀此时转过脸来,一双清冽莹然的眼睛看着容翡,那眼神,竟仿佛是在嘲笑。
容翡大怒,扬手就要一个耳光打过去,花杀直视容翡,不闪不避。
容翡看着花杀的脸,但见容颜如玉,洁白无瑕。
他生风流,怜香惜玉,面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扬起的那只手顿在半空里,就是舍不得往下扇。
花杀又是一笑,这次不是仿佛,是明明白白的嘲笑。
容翡大怒:“宋郁!”
“臣在!”
“去把里倒数第二丑的人给朕找来!”
“啊?”
“听不懂朕说的话吗?”
“……回禀皇上,倒数第二丑的人臣倒是认识,只不过……是个太监。”
容翡气得跺脚:“一群没用的东西!”
此时太监总管傅尽忠的尖亮大嗓门在殿外响起,字正腔圆:“皇上,老奴把宋统领的壮阳药拿来了。”
闻言,宋郁两眼无神地盯着寝里的雕龙石柱,心想要不要干脆一头撞上去碰死算了。
“拿进来!”
傅尽忠端着黑金漆木托盘走了进来,他一路低着头,显然是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托盘上一个白玉瓶,四包草药。
傅尽忠来到宋郁身边站定,他先向容翡行礼,而后蹲下身,开始向宋郁解释这几样东西的用途,宋郁在一旁被动地听着,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
“瓶子里装的是回春丸,服下一粒,片刻即可生效,就算是九旬老翁,也可叫他即刻走马回春,一夜金枪不倒。还有这些草药,是特意为宋统领配制的,拿回去用冷水煨煎,一日分三次服下。呵呵,宋统领毕竟还年轻,相信这几包药下去,不出数日,定能补益气,重又生龙活虎。”
傅尽忠一边说,一边朝宋郁暧昧地递着眼色,宋郁眼皮跳了跳。
容翡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让傅尽忠退下。
他看看白玉瓶,又看看宋郁,再看看花杀,最后皱着眉在寝内来回踱步,一副烦躁的模样。
宋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很担心容翡一声令下,逼他吞了白玉瓶里的药丸,然后再……
想象戛然而止,宋郁满头大汗。
这该死的大内高手,这该死的十二骑统领!
谁说当御前侍卫很风光的?谁说做大内高手既清闲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当大内高手四年了,每天的工作不是帮皇帝擦屁股,就是帮皇帝追男人。如今这二货皇帝越发变本加厉,竟然要自己平白无故地贡献自己的清白之身,贡献对象竟然还是一个男人?!
祸不单行,对宋郁而言,有一个比丧失童贞更严重的问题,事关他十九岁大好青年的小命。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皇帝对花杀的喜爱与恩宠中无人不知,今日他是被花杀长期以来的冷漠和反抗给惹急了,才会气急败坏地叫宋郁去折辱花杀,一旦宋郁真的提枪上马……
且不说宋郁对着一个男人压爽不起来,就算半途胡天黑地爽起来了,等爽完了,迎接宋郁的恐怕就是一句“把这个胆敢碰朕男宠的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原谅碰自己女人的其他男人,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容翡,他绝对不会原谅碰自己男人的其他男人。
虽然容翡本人是个绝对的二货,但他的身份是皇帝,生杀夺予、朝令夕改,是皇帝的权利。
到那时候宋郁再哭喊“苍天啊明明是你叫我干的我他妈其实也不想干啊怎么干完了你就要翻脸有像你这样的吗还有没有天理啊”诸如此类,是没用的。
伴君如伴虎,伴昏君如伴饿虎。
听命是不行的,会掉脑袋;不听命也是不行的,抗旨不尊也要掉脑袋。
连“不举”这样丢人的借口都拿出来了,容翡还是不肯放过他。
宋郁面无表情,但内心深处已是哀嚎遍野:这都是哪辈子造的孽啊?老子可不可以不干了,老子要辞官!
这厢宋郁跪在地上表面从容肠子里千回百转,那厢容翡站在床边怒气冲冲心肝里一团乱麻。
良久,容翡才问:“花杀,朕再问你一次,你从是不从?”
花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