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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渗进一缕轻悠悠的寒风,案上烛火摇曳如同歌舞,一长一短交合着,融入了虚影,红漆蜡烛余温滴到了案上。

寒风萧瑟,好似在述说明国君王无情,冷得水中都布了一层很薄的冰霜。

随后冰霜‘噗通’散开来,水也跟着溅了出来,澡桶少了将近八分之一的水,洒在黑袍君王身上,胯部的位置湿了。

淳于烁没有预兆的失去呼吸,澡桶本就狭窄,脑袋被人强制按入水中之时,额头重重撞击到了双膝上,顿时眼冒金星的挣扎。

水花泛起的时候,他口鼻便入了水呛至难以咳嗽,眼睛酸涩倏地合上,本能的想摆脱束缚,却听到了头顶上传来阴森森的话。

耳朵进了水也听不太清,但模模糊糊的能猜出个大概。

肺里的空气逐渐稀薄,自然过度的空气就受到了阻碍,他挣扎的更加激烈,试图从嵇憬琛手里逃出,奈何力量的悬殊,根本抬不起头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在他眼里像是过了三载,头才被嵇憬琛猛地拉扯出水面,嘴巴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得到了喘息。

嵇憬琛就站在他身后,头往后仰的霎那间,嵇憬琛恶鬼般的俊颜倏地出现在他眸底,呼吸一滞,双眸骤然紧缩,翕动的唇不知为何停下了。

须臾,嵇憬琛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声音也从里头递出,“这是大明国的习俗,为了就是给妻妾灭灭威风而已。这本该是老佛爷该做的,奈何老佛爷日久年深久待尼姑院,才由朕来做。”

淳于烁还处于骇然中没回过神,长久地凝视着嵇憬琛,耳畔回荡着嵇憬琛的每一个字,心悸下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话是点到为止的,也给出了莫名其妙行为的解释。他在信与不信中抉择,倒也没说些什么,捶着胸口咳嗽,把好似要把肺里的积水给咳出来。

由于他没有接触过且不了解明国,许多事情他都不能轻易下判断,就怕嵇憬琛会诳语。

不多时,脚步声匆匆由远而近,敲了敲虚掩的门,于亥的声音从门外传递进来,“小殿下,热水烧好了,需要再添些么?”

门外人话音刚落,嵇憬琛便触碰着淳于烁的千千玉手,十指相扣的时候,门外人再次敲着门,估计是见淳于烁没有回应,捎着担忧重复了话。

嵇憬琛眸低的笑不见底,好像结了一层冰雹,成心用气音滋生淳于烁的紧张,“爱妃是喜欢被人围观吗?”

春宫图的某些页面涌入脑海,尤其是三人行的那一页深深映在心里,脸上的红晕更甚,不惜一切捏着自己的腰,倒洗了口凉气。

那双手继续踅摸着身上的一些敏感点,他惊颤地眨了眨眼睛,就听见嵇憬琛小声噱了下,断定说:“你在怕朕。”

废话!他要是在大淳国,他还会怕么?

吐出一口浊气,淳于烁虚晃了瞬,撑着澡桶边缘立身,门外的于亥轻轻推开门,把他吓得破了音,嗓音进了水有些沙哑,听起来特别奇怪,“不必!你不要进来!”

其实他也不晓得在害怕什么,总觉得他现在这幅模样不宜于亥看见。不为了什么,就是嵇憬琛还在房内,床笫之欢要是撞见,他与于亥的脑袋恐怕就不存在了,还是万不得得罪好。

处在异国他乡,只能小心翼翼如临深渊。

好在于亥也没有怀疑什么,简单嘱咐他不要着凉后就离去了。

深夜恢复了一片寂静,淳于烁察觉出对方欲望燃烧的眼神,后退几步,腰间抵到了案边,变得无处可逃,双手紧紧攥着案边。

嵇憬琛步步逼紧,双手圈住他的身边,手掌放在案上,低头埋在他的肩颈,犬齿尖尖咬了一圈牙印,疼得他生出生理性眼泪。

像是在惩罚性的咬也像是野兽在标记猎物。

“别、别咬了!”脖子向后仰形成了个美丽的弧度,淳于烁又疼又痒的发出难以隐住启齿的声音,下身当即勃起了。

眼前人胸腔震动笑了下,单手划过他腹部下来到神秘的三角区域,狠狠擒着他脆弱的阳具,发紧力气缩,一下子,他粗涩吐出床笫叫声。

偏偏那阳具是男人最为薄弱的地方,嵇憬琛还像是要折断般,叫得他小小的哀鸣。

嵇憬琛很满意淳于烁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摸到了淳于烁脖子,猛地把淳于烁往后放,“很疼吗?爱妃怎么哭了?”

明知故问。

淳于烁后脑勺撞到了红墙,窗户也被撞开,头发散乱地散在窗户外,寒风吹进惹得他震颤。

好在嵇憬琛手心温度很高,路过的每片区域都带有余温,他渴望得到更多的温度,却没什么力气抓住嵇憬琛的手。

此刻嵇憬琛是高高在上,进贤冠没有任何松散的样子,俨如怪异的物种,天边的神明与地狱的恶鬼,融合在一起便是摸不透心思。

“说话。”嵇憬琛倏地掐着他的脖子,眸色深深犹如暗火,充斥着满满的戾气,“你不说话,朕就当你不疼了。”

不是不疼,而是声音发不出来。淳于烁再次感受到窒息边缘,双手蓄力试图拿开嵇憬琛的手,翕张嘴唇,用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疼……我、疼……”

嵇憬琛却没有再回话,一手的力气就足以钳着他,另一手的手指猝然进入了干涩的后穴。

他脚趾绷紧,藏不住疼的哭了。

好痛,好疼啊!

由于疼的太突然,淳于烁企图逃离嵇憬琛的手掌心,手肘挪了几寸,整个头都伸出了窗外,凉风嗖嗖,面色发寒。

见人逃跑,嵇憬琛便把人抓了回来。

“疼才能听话。”嵇憬琛话音很温润,手上的动作却很粗暴,像是不耐烦地不断进攻狭窄的穴口,进进出出。

淳于烁流着泪摇头,嵇憬琛补充道:“窗是开着的,要是爱妃想让他人听见,就使劲的喊吧。”

语落,淳于烁紧紧抿着嘴唇,眼里的泪倘进耳廓,听觉渐渐的听不清风声,只有嵇憬琛用口水啧啧的声音。

大概玉臀扩张差不多,嵇憬琛终于松开了擒着脖子的手,掏出了惊为天人的阳具,不管淳于烁有多么的疼,猝尔把阳具放进后穴。

后穴褶皱瞬间被抚平,主人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微张吸着冷空气,后背也不知觉弓了起来,“疼……”

尽管不是。

他瞥了于还欲言又止的表情,敛起思忖的样子,缓声说:“历来后宫都是得宠者娇,失宠者老,想要保命就必须得宠。这个道理在咱大淳国也有,只是不常见而已。”

语气还算轻快,好似忘了昨日种种一切。

明明是最年小的皇子,却能品出久居深宫的滋味。于亥沉下神色,蹙眉瞧着镜中人,目光多了份深意。

“小殿下,这一切本该是错局。”

淳于烁回首勾起唇角,再次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鼻音重重说:“那又如何?我与阿渔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还不如早早就想好后路!”

晓得于亥是担心自己,他也不好吐出苦莲。

整理好衣襟,铜镜朝着案面搁下,淳于烁膝盖推椅立身,抬头挺胸拿起了玉佩挂在腰间,臀部的灼热感迟迟未散,险些站不稳脚。

嘶,后穴的异物感还特别明显,总感觉穴口都没来得及合上。

于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违心夸赞:“小殿下果然聪慧,早早就想立足脚跟了。”

尽管于亥再怎么夸他都好,薄脸皮的他早已透红了耳尖,轻咳一声道:“阿亥,卯时已接近尾声,走罢。”

在不去坤宁宫,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初冬降雪为异常,踏出寝宫就感受到寒风凌冽刺骨,刮在脸皮仿佛能刺穿肌肤,疼得淳于烁抬手虚掩着口鼻,眼睛微眯,

原来越靠北的国家,天气就越极端恶劣,换做南方的国家也才凉了些许,还不至于要穿上狐裘大氅避寒。

经过长长红墙走廊,几名太监较为懒散的扫着雪,嘴里也不知道咀嚼了什么,吐出来的种子立着,就走开了。

于亥没有注意前方情况,专注于为淳于烁撑伞,脚尖踢到那种子不慎站不稳脚,朝着前方摔了过去,脸朝着雪地,‘噗通’一声埋在了雪中。

说是埋,其实是半身陷入了而已。

油纸伞蹦了好几尺远,淳于烁眼睁睁看着于亥倒下却没去扶,先是眼观四周无人,便敞开的大笑,还蹲下身观察于亥。

倒地人久久没有动静,他伸手探了探于亥耳垂,笑声止不住,“哈哈哈哈哈!于亥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底盘怎么比我还不稳呢?”

至交都用来嘲笑先的。

随后他撩动雪堆积在于亥脸颊旁,一掌握紧雪,如同飞舞的洒落在于亥头顶,雪白如头,好似相伴到老。

于亥倏地扣住他的手腕,侧过脸瘪了瘪嘴,轻叹一声:“小殿下只会笑话在下,实在是让在下心寒啊!”

虽然话是那么说的,但是于亥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稍作怔愣,习武多年的经验足以察觉出周遭的环境,竖起一根手指,让小殿下稍微安静。

看似空旷的红墙走路无人,却能感受到一丝外人的气息,很隐蔽也很隐秘,实在抓不到大概的方位。

半响笑声勉强止住,于亥起身拍了拍膝盖的雪尘,抱起了怨道:“小殿下您是不知,今日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倒霉运,路上频频摔倒,吃东西还会被呛着!要不是没见着人,否则我肯定会认为我得罪了谁!”

为了不让人察觉不对劲,他抱怨的语气特别小心肠。

自天还未亮之时,他取柴火被柴房的柴木绊倒,左看右看黑漆漆一片寂静。再来是回宫殿路上踩雪滑倒,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么。食块小馒头都能被噎到,喝水都能被呛到,这不就是上天瞧他不顺眼么。

尽管清早有多么的不顺,他还是得为小殿下做好准备。

淳于烁沉了心,稍稍弯腰捡起雪地上的油纸伞,抖了抖余雪,重新举高于头顶,心不在焉似的笑着。

玩归玩,闹归闹,于亥的。你说这该不该罚?有没有错?”

“我没有——错!”淳于烁还是那句话,摸着手腕绳子的痕迹,对待这桩婚事心如死灰,“不分青红皂白就乱诬陷他人,原来是明国帝君的作为,长见识了。”

就在此时,养心殿飘出食粮的香味,淳于烁食欲不争气地被勾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手肘撑起上肢,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是骨头都快散架,内脏都快移位的那种。

晌午正值阳光最灿烂之时,雪不尽且无云,才把养心殿的温度升高许多,火炉内的火苗渐小,映出微弱的光度,很快被太阳给灭了。

宋玉德站在垂帘外,指关节有规律地敲着木横,微微躬腰,谨慎地说:“陛下,午膳已备好。”

脚步声渐近,很快垂帘被掀宋玉德开了一角,嵇憬琛横抱着淳于烁走出,立在小圆桌前端详菜色,眉头紧缩,幽幽瞥向宋玉德。

火炉旁叠着小垫子,宋玉德心里咯噔了一下,假装没看见嵇憬琛的幽怨,连忙查看小垫子的余温,放在小圆桌周围,弯腰退了三步。

紧接着,宋玉德退出了养心殿。

把人放下来后,嵇憬琛调整了淳于烁坐姿,见淳于烁食欲不振的样子,更是烦心道:“你是朕的纯妃,朕要怎么对待你都是正常的。”

桌上的菜肴不算多,却样样都是精品,这让淳于烁有了万分胃口,但气势不能输,筷子勉强扒拉了两口饭,脸颊的疼痛使他不方面咀嚼,甚至是生咽饭。

淳于烁视线一滞,沉默须臾,嘴角噙着嘲讽道:“……是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叫正常?”

嵇憬琛拧眉,“朕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什么是正常的,淳于烁也没心思去纠结,只感叹自己嫁错了人,来到异国他乡,只有自己能护着自己。

给自己盛了碗鸡汤,他小口喝着鲜美的热汤,未有抬眸,也能察觉出嵇憬琛的阴翳,气压瞬间回到了房外,使他一个哆嗦。

君王阴晴不定实在难猜,伴君更是煎熬。

静默一刻,宋玉德推门而进,小心翼翼睨了淳于烁一眼,欲言又止地翕动嘴唇,“陛下……”

淳于烁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二者有话要说,整理了下碗筷,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嵇憬琛给拉住了手腕。

力气过猛,淳于烁倒在了嵇憬琛怀里,闻着淡淡的甘甜冷冽香味,像是雨后甘露,也像是雪霜津冷。

这是他第一次闻见味道,怔怔了半响,下意识的想起身,很快嵇憬琛就把他给禁锢住了。

嵇憬琛放下筷子,大掌搂淳于烁的腰,表情带笑,语气却很冷,“乐乐不是旁人,但说无妨。”

这句话受了惊吓瞪大双眼,淳于烁甚至是怀疑聋了耳朵没听清,稍侧首看着嵇憬琛的下颌,心缭乱了几分。

宋玉德疑窦地看看淳于烁,怎料嵇憬琛敌视般的眼神射过来,他一个激灵,眨了眨眼睛,道:“宰相联合几名官臣在议论那女子之事,如今在殿外候着,要求陛下给个说法,为何草芥人命。”

怀中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推开了嵇憬琛一丁点,坐正身子,藏下了算计与好奇。

嵇憬琛脑子搜罗了一遍,从犄角戛纳处揪出了女子是何人,冷冷一笑,“宣。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一天两天的,尽是扰朕清净!”

入了个皇宫,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又有谁能一辈子清净的呢。

宋玉德听命走出,淳于烁微蹙眉,按下心中所疑,只道:“你既要谈私事,我还是出去的好。”

“不必。”嵇憬琛攥着他的袖子,“乐乐啊乐乐,你要成为祸国一世的妖妃才行,助我把这群人理清后,明国才能国泰民安。”

“圣上又是怎么认为,我一定会助圣上呢?”淳于烁讥笑道:“不过入宫几日,瞧瞧我身上的伤,倘若不是圣上造出来的,或许我还能协助圣上。”

掀开袖子露出叠加交错的鞭痕,扯下领口的位置红印颇为明显,乍看都触目惊心。

明国国君阴晴不定的传闻是真,时而好时而坏,就连他都不确定嵇憬琛‘发病’的时间。一旦‘发病’,他就会被捆绑住,任由嵇憬琛处置,他除了恨就没办法做什么了。

嵇憬琛自知理亏,斟酌了好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淳于烁低笑,“陛下果然聪颖。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就两个。”比了个二,补充道:“第一,陛下你要护我周全,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情。第二,不许再对我用粗。”

嵇憬琛审视着淳于烁的话,不言应不应,最终唤了门外的太监收拾碗筷。

火炉里的火苗终归还是灭了火,太监见状赶紧添了柴火,点燃之时袅袅烟灰氤氲着房中,窗外的门很快就将其吹走。

不出一会儿,养心殿多了几名身穿官服的大臣,嘴里囔囔要替女子讨回公道,实际想做些什么,淳于烁相当有数。

毕竟他也生在皇家,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想削弱嵇憬琛的权力呢。

臣叩见君王需下跪,但是嵇憬琛没这个闲事与他们周旋,在他们跪着的时候挑了挑眉,尽量让淳于烁倚在自己怀里,坐实了美色当前的‘昏君’。

而淳于烁也拿出了戏子般的演技,打了个哈欠,倚在嵇憬琛怀里笑了下,“郎君啊,他们要找你麻烦了哦。”

南方国家的特色,语气柔柔又娇娇的,尾音还会微微上扬,听的嵇憬琛喉咙微动,只能用烦躁掩饰自己的欲望。

于是,嵇憬琛掐了一把柔软的腰,配合淳于烁的娇气道:“是,朕的麻烦可大了,可难受了……所以爱卿们,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给你们。”

淳于烁第一反应便是看向某处,良久挪开一言难尽的眼神,殊不知那群大臣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纷纷铁青着脸。

确实麻烦很大也很难受,真是难为了禽兽。

宰相正欲拉着裙摆起身,面像绷紧的鼓皮。嵇憬琛伸脚踢了下桌子,眸里闪着凶光,语气懒散地问:“朕允许爱卿平身了?”

一句话又让宰相膝盖‘扑通’折腾了下,板着一张老脸,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妖妃也不晓得在圣上耳边说什么,圣上愉悦笑了笑。

如蚁攀爬整个后背,火热又酥麻。宰相双手抱过鼻子,硬是出声,打破圣上与妖妃的交谈。

“陛下……”

话音未道完,嵇憬琛打岔了宰相发言,漫不经心睨了睨淳于烁,“你们知道乐乐同朕说什么了么?”

宰相诧愕不语,与身后之人交换了眼色。

嵇憬琛似有如无道:“乐乐问朕,宰相是不是皮糙肉厚的,才能经得起那么跪。宰相啊,朕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答不出来,要不你本人回答一下?”

圣上有意错开话题,身为臣子不得不适当附和圣上。宰相亦是,口是心非回答:“臣跪了二十来年,早就不疼了。”

只要是肉身,有声音的下跪都是疼的。淳于烁非常清楚这一点,也不打算纠正宰相,他只需要扮演好妖妃的角色即可。

所以他像是豁然的点头,捂着唇假笑。嵇憬琛也跟着他低低地笑着,好似在纵容他的失礼。

香燃了半炷有余,嵇憬琛似乎才想起了正事儿,指腹点了点桌面,示意宰相能开口说话了。

所以都明白圣上是在拖延时间,为了是……不让他们好好剥夺权利。宰相静下心神,手再次举过头顶。

“陛下向来要清官,可清官也要贤君。”宰相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顿了顿,直入主题:“敢问林家女做错了什么?为何陛下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

嵇憬琛“啧”了声,摩挲着淳于烁的食指,淡然道:“她碰了不该碰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大理寺卿立即粗声说:“陛下如此草芥人命,往后岂能天下归心?”

“奇了怪了,当初朕弑父弑兄的时候你们一声不吭,怎么反倒这一个小小人物,你们就来批判朕?”嵇憬琛看多了饿狼咽山的眼神,索然无味地埋在淳于烁脖子处,“朕是九五之尊,你们死活也该由朕来掌控,不对吗?”

这话无疑不是在讽刺大臣们的别有用心,想清除一个人没借口,那就要有人当替罪羊,而淳于烁就是这个替罪羊。

惊散了重重迷雾,他倏然知晓妖妃的作用在此。

淳于烁酝酿了勇气,红着耳尖在众人面前挽着嵇憬琛的手臂,另只手在嵇憬琛胸口画个小圈圈,想要说的话忽然卡住了。

随即掐紧嵇憬琛的手臂作以鼓舞,“噢,那肯定他们也不喜欢先皇。”

身侧人似笑非笑地握住他乱动的手,换了个姿势坐着,盘腿压着淳于烁的大腿,心痒痒的,喉咙吞咽的声音有些大。

奇了怪了,他向来能克制欲望焚烧的,不曾想会一头栽在淳于烁的火苗下,自焚的也很快。

果然是妖妃!

宰相眯起老狐狸的眼睛,表情冷若冰霜地紧咬着后槽牙,心里的火气却往外直冒,挡在了圣上面前。

面对淳于烁的话语,宰相佯装有话要说,又碍于圣上的存在,硬生生压下了话,闻不可闻地叹气。

老狐狸的表情躲不过嵇憬琛的凝视,嵇憬琛镇下烈火,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撑着,“宰相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

宰相淡然视了妖妃的作态,吐出一口浊气,以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后宫不得掺政啊陛下!”

嵇憬琛狐疑瞥了淳于烁一眼,认为宰相年纪大了特别呱噪,不耐烦无法压制住,语气冲了些,“你们论这是政?”

“臣不敢!”

“这天下是朕的,朕要杀要剐,都随朕!”嵇憬琛烦躁地踢了桌子,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浑身冒着冷气,“更何况朕就要了条命,这算什么纯妃掺政?”

通常想要闹事的都会把事情闹大,淳于烁猛然见到宰相暗藏杀机的眼神,心惊了好一会儿,再次看过去已经是没有情绪,仿佛宰相才是那个‘圣上’。

养心殿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喜怒无常,这时候还是不要犯了触头才是。

淳于烁本能的怵了下,以嵇憬琛的脾气来说,他免不了一顿打。须臾,他指着青烟升起的地方,“圣上,一炷香已燃尽。”

香燃至红细根,房中弥漫的香烛味瞬间少了一大半,淳于烁弯腰取了炉中香,尾指不慎沾染了香灰,回到嵇憬琛怀里嫌脏,就往嵇憬琛胸口蹭。

好在嵇憬琛衣袍为黑,在怎么蹭都不易显脏,所以他报复性极强的戳着嵇憬琛胸口,笑涡凹陷,语气温温柔柔道,“香已燃尽,诸位请吧。”

说罢,大臣们迅速瞥了眼不远处的香,当即划过不妙,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宰相向来老谋深算,加上在官场上任职经年,对于圣上短暂的沉默,断定妖妃的答案便是圣上的答案。

“陛……”

宰相话音不过一字,嵇憬琛折射出警告的眼神,更是把房内结成了冰霜,不增反降,快与养心殿外的冬日一样。

胆子较小的官员浑身出了冷寒,哆嗦了下,犹豫一会儿,当着嵇憬琛的面移了膝盖,低头这有探讨之意。

然而宰相知晓圣上为尊,悻悻闭上嘴巴,头嗑在地上的声音大了些,身后的大臣紧其随后。

可惜嵇憬琛并非善人,见他人只管磕头,却无人离开,耐心耗尽,擒着淳于烁不安分的手,眸中酝酿了多重戾气,力气逐渐加大。

久响蹙眉,他一颗暴怒的心蠢蠢欲动,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寒森问:“还不快滚?”

双方倏地气氛僵持住,没人愿意就此放弃。

虽然习惯了疼痛,但淳于烁白皙手背划出了一道指痕,疼得反吸一口凉气,好似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了一起,骨肉快融合了,手也快断了。

惧疼的他很努力的克制住眼泪,奈何眼泪似他又不似他,纤细的睫毛被泪给打湿,清泪正要划落,大手松开了些,他忙乱挣脱开束缚,抬手胡乱抹了抹眼泪。

在这个地方,除了于亥,就再也没人会关心他了。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对方抽回手,步步走向养心殿大门,没去管淳于烁的情绪。

宰相保持着挺拔跪姿,看似从容嵇憬琛的怒气,语重心长道:“陛下,要想苍天为安,就必须遵守律规。君为天下沧桑父母,只有贤君出示,天下贤官良人才多。”

这番话似光非光,见不得半丝的好意。

官职上的善意恶意向来分不清,淳于烁半响没在发挥妖妃的话语,好像要在宰相身上定出一个洞来,而后目光移到嵇憬琛脸色,只见对方眼睛充满着恶毒。

而且宰相的这番话,他不信嵇憬琛听不懂。

嵇憬琛手负在身后,骨子里揣着的猛劲踹开了门,‘砰’了声让风雪落了衣裳,似是在认真思考宰相的话,也没说个对错。

众目睽睽之下,宰相扶着膝盖站起身,有些得寸进尺道:“还有陛下,若想统一天下,还望不要随了一个后妃的话而怪罪大家。雪白一片的景象,那叫一个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陛下三思啊!那林家女也是条命,陛下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

“臣恳求陛下给百姓一个交代!”

大臣们的施压给足了嵇憬琛,如同凉得彻透,还得伫立于原地。

淳于烁阖眸之前见宰相莞尔一笑,惶惶了一阵,爬起来怎料腿几分麻,踉踉跄跄走到嵇憬琛身侧,头靠着嵇憬琛手臂,赏着风花雪月。

惯将依赖转移到嵇憬琛身上,他想这是做戏最好的表现了。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喜欢上嵇憬琛,不能对不起阚飞渊。

眸中氤氲着水汽,淳于烁蒙蒙地颤了颤眼睛,抬头扯了扯嵇憬琛衣袖,缓慢地摇头,刹那间,时辰的钟响了好几声,风带不走眼泪。

殊不知,这模样看得嵇憬琛戾气增增降降,好像有难言之隐,微微敞开嘴巴,又紧紧闭上,狠狠地剜了淳于烁一眼,脑子搜罗着借口。

“林家女调戏乐乐,甚至还要嫁给乐乐。”嵇憬琛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最终骂道:“难道这个交代还不够吗!?乐乐是朕的爱妃,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指染的!”

淳于烁心一震,却没有在说话。

眺望远方天际,嵇憬琛不想再听见他们的声音,便对着站在门口的宋玉德说:“既然他们不想走,那就罚他们跪一整日!”

宋玉德凝眉垂眸,凉意入骨了几寸,道:“老奴遵旨。”

大多数人都认为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势力,但无人知晓皇帝为了这两等力做了无数的周旋和准备。

十二月末冬至,为日行南至,往北复返,落燕低飞划过天际,留下一抹白。

宫墙两侧深深许许,深雪已扫尽,一条长幽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越往里头走就越寒冷,风不止地抖动,吹散风云变幻,无情又假意。

由于淳于烁不敌寒冽天气,淳于烁染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甚至是嵇憬琛耳畔里。嵇憬琛忙于朝政无心探病,思谋了半宿,给宋玉德交代了任务。

不过日落之时,宋玉德身后紧随着两名年纪不大的太监,跨过淳安殿高粱门槛,稍微弯腰,推开第二层防盗门,就见于亥正端着一盆水着急的走动。

淳安殿略显磕碜,仅有于亥一人在忙里忙外的,根本没其余人前来招呼宋玉德。

好在宋玉德不在意被无视,走近寝宫闻见淡淡的药香味,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紧闭的门喊道:“纯妃娘娘安,老奴奉陛下之意,送来两名太监伺候。”

重重咳嗽声传来,宋玉德擅作主张推门而入,侧头见淳于烁一张惨白如尸首的脸,顿时诧异了万分,心急地吩咐二位太监喊太医。

淳于烁用手怕捂住了嘴唇,勉强止住了咳嗽声,借着手臂力量撑起上半身,脑子眩晕得很,差一点以为是阚飞渊来看自己了。

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在于亥的掩饰下噤了声。

拧干的湿毛巾盖在淳于烁额头上,于亥忧心忡忡地唉声叹气,又阴阳怪气道:“属下还以为圣上忘了小殿下呢。时隔一周,才舍得差人来照顾,真是寒了小殿下的心。”

若不是圣上的虐待,淳于烁怎么会染上风寒呢?于亥心有怨气,自知小殿下身子较弱,一旦生病就难以痊愈,需要养病一月有余,才能安好。

要是放在大淳国,小殿下一旦病了,大君肯定会第一时间请来众为太医治病。太子等人也会携礼探病,就连阚将军也会亲自照顾小殿下的。

可惜他们不在大淳国,只在冷冰冰的明国。

没有动情,又哪来的寒心呢。淳于烁忍着烧得发晕的头晃着,干涩撕裂的薄唇吐出一口气,良久都没有出声。

倒不是什么,只是他不想说话罢了。

作为陛下的贴身宦官,宋玉德肯定要为陛下争辩,但他看着淳于烁满脸的病态,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干站在一旁,道:“陛下没忘,只是在筛选合适的太监而已。”

此话亦假亦真,说得淳于烁差点就信了。

于亥不置与否,替淳于烁擦去多余的细汗,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明白帝君无情,却忍不住为小殿下伤心,可想而知失去了万千宠爱,在大棋盘,又有何用。

室内寂静如初,皓月随云流动,烛灯忽明忽暗,淳于烁最终抵不住浓浓的困意,半合着眼睛,靠在于亥膝盖边睡了下去。

就在此时,周遭的空气无缘无故下降,宋玉德本能地睨了门口,后退三步,正欲跪下的时候,明黄色袍子的人摆了摆手,随后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

帝王俯视着熟睡的人儿,几乎快咬碎了后槽牙,直接把人翻开于亥身边,压低了声量道:“你们还想当着朕的面苟且?”

于亥古怪地撇了嵇憬琛一眼,寻思着这人有什么大毛病,碍于身份的缘故,他还得忍下所有的怨气,恭敬道:“圣上何出此言?”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他内心骂了三遍嵇憬琛,恨不能剑出鞘,抵在嵇憬琛脖子上索命。

床上人眉头微蹙,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宋玉德怕二者吵醒病患,低下头提醒,“陛下小点声,纯妃会被吵醒的。”

然后二位安静了下来。

太医请来之时,见到嵇憬琛脚步差点折了边,药箱牢牢护在怀中,才没能飞出去。太医双膝跪地请安,还没出声就被嵇憬琛锋利的眼神震慑住了,不由己一颤,异常的谨慎。

在太医把脉的时候,嵇憬琛与宋玉德退到了正殿,吐出的寒气腾空了半会儿,随着空气的流动消失。

嵇憬琛擦了擦手上的寒霜,整个人靠着椅背,神情渐渐松懈下来,倦意遍布了眸中血丝,嗓音略哑,“他是不是抱怨过朕了?”

宋玉德迟疑了瞬,斟酌了一下语气,道:“纯妃倒是没说什么,就拿于侍卫胡言了几句。”

“什么?”

宋玉德复述了一遍于亥的话,好奇问:“陛下怎会来纯妃这儿?就不怕染上了病气么?”

“怕甚?”嵇憬琛掀起眼帘,笑道:“如今纯妃得宠得很,朕万不能让朝廷那些狗贼看破计划。再来是,朕答应过纯妃,要不分场合的护着他。”

宋玉德了然,有些惊讶嵇憬琛的决定,更加好奇淳于烁哪来的魅力。不过他教养在身,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只能保持沉默。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太医把脉结束,蹑手蹑脚的来到正殿,禀告陛下病因仅仅是风寒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吃点药就好了。

若真是普通的小风寒倒是没什么,可说淳于烁病了整整一周。

嵇憬琛指腹在椅背打着圈,漫不经心问道:“都吃了一周的药了,你们确定只是小风寒?”

顷刻间,殿外一簇月光被乌云遮掩住,深沉乌黑的夜引来了层层乌云,像极了一张蛛网笼罩着整个皇宫,随着风而动,门‘咯吱’了几声,虚掩的门陡然被‘啪’的关上。

许是风太大,烛火摇曳了坚持不了太久便熄灭,淳安殿一片寂静和黑暗,嵇憬琛在黑暗中斟茶,夜视能力还算不错,没让茶水溢出杯子。

端起杯子润了润哑嗓子,他似乎没太大耐心等待,杯子重重往下放,制造出了响亮的声音,森寒问道:“还编不出借口么?”

太医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热蚁般的急迫顺着神经线往上藤爬,倏地双膝跪地,抬手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战战兢兢道:“恕微臣无能,只能判断出纯妃娘娘得了风寒。”

嵇憬琛眼神犀利了瞬,冷冷轻颤胸腔,猛地甩出茶杯,‘哐当’坠地碎了一地,同时茶水溅了上来,烫着了太医的手背,太医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普通的风寒搭配好良药会好的极快,他闻宋玉德所言,淳于烁连续吃了一周的药都不见效,令他不得不怀疑背后的计谋,是否关乎与朝廷。

毕竟此事过于严重,淳于烁当了妖妃不出几周就染上了风寒,若是真与阴谋有关,他想这后宫也不在安全了。

须臾间,他再寻了个杯子,茶也没斟,命令道:“再去诊,诊不好脉就给朕洗干净头颅。”

一句话使人毛骨悚然,在这无声漆黑的夜显得骇人,于亥正端着一盆凉嗖的冷水走出偏殿,也被这气氛给惊的不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遭一时鸦雀无声,仿佛银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只有太医知晓圣上是动了怒,当下只想保住首级才行。

于是太医回到偏殿惆怅地掏出帕子,在淳于烁手腕盖了薄薄一层,随后细细诊断脉搏的动静,好似这一次有了新发现,他前前后后诊了三次脉,心底一沉。

于亥习武多年感知异于常人,察觉出太医的欲言又止,率先出了声,“小殿下究竟怎么一回事儿?自风寒起,你们太医院配的药也吃不好,该不会是你们医术不精吧?”

身为一路披荆斩棘当上太医的太医,自然不乐意被人污蔑医术。太医不悦地冷哼几声,感觉到殿内寒气渗人,才收敛了不开心,问,“纯妃体内有细微的毒素,敢问纯妃近日是吃了或喝了些什么?”

毒素很微小,通过普通的把脉是难以判断出来的。太医收回帕子,在那一瞬间殿内的烛光亮了起来,侧头见圣上脸色阴沉如同天气,像是随时都能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于亥托着下巴仔细沉吟,“风寒前都是在养心殿陪圣上用膳,照理说圣上无碍,小殿下也该无碍才是。”

众所周知淳于烁得宠的程度简直堪比天上的月亮,一尘不染的高高在上,又有些狐媚在身。所以得了圣心,便一日三餐的陪着圣上,就连留宿也是。

是淳于烁病了,才被圣上‘赶’回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统一落在嵇憬琛身上,嵇憬琛眉尾轻佻,声线平平道:“朕无碍。”

太医颔首,目光重回淳于烁身上,抬手掀了掀淳于烁的眼神,端详着瞳孔的颜色,有了一丝判断,“敢问,除了与圣上待在一起之外,娘娘还有食过其他东西吗?”

于亥回忆整日行程,忽然想到了什么,捶了捶掌心,“每日都需要给皇后请安,然后会喝上一杯青茶,不知……”

话点到为止,他噤了声也有所怀疑,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恨不得将皇后千刀万剐,可是证据不确凿,他无法亲自动手。

“皇后?”嵇憬琛嘴里嚼着这两个字,拳头‘咔嚓’了一下,给宋玉德传递了个眼神,“去查!朕倒要看看,是皇后做的,还是宰相做的!”

虽然朝廷官不得入后宫,但是他没阻止后妃家里人传书信。

宋玉德应了声,后退两步,转头就离开了淳安殿。

再次陷入一阵安静,于亥护主心切,打破了层层冰霜,问:“小殿下何恙?”

太医低下头说,“纯妃身上有微不可微的毒素,好在毒素尚浅,只是简单的风寒而已。至于是什么毒素,微臣暂且还查不出来。”

嵇憬琛点了点头,对于毒素没太多的精力,两指捏了捏山根,摆摆手没说什么,很快就有太监给他搬了张椅子坐下,仰头之时,天下雨了。

雨势陡然大了几分,打在屋檐上的响声劈里啪啦的,扰人耳目清净,不由重新睁开双眸,躁动的脾气一下上来了。

正当嵇憬琛要制造些动静的时候,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蹙眉之时肺似乎快被咳了出来,捂着被角缩了身子,小小的缩在角落里。

明明淳于烁不矮也不小,但待在床上的样子略显娇小可怜,如同婴儿缺乏安全感,紧紧握着拳头,放在额头上。

东转了夜幕,殿内仅剩下帝妃二人,帝抿唇弯了弯,怕吓醒妃便悄悄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尚未靠近就感觉到热气在升腾,他不怕染上病气,把人转了过来靠着自己,喃絮道了句:“乐乐不要怪朕。”

这辈子他满手血腥,却不想让淳于烁染上任何的风雪。尽管在怎么不想,淳于烁注定不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是他亏欠淳于烁的。

嵇憬琛牵着发烫的手,不在纠结淳于烁有没有听见,把人揽进怀里,闻着淡淡的药香味,阖眸睡意悄然来袭,最终沉浸在睡梦中。

夜里雨霜灭了一炷炷烛火,整个深宫犹如没有尽头的黑,风月鼓动穿对月,日升月落,朝气雨止。

屋檐滴滴答答垂下雨珠,嵇憬琛觉浅起得早,天刚亮就穿戴好朝服,斜看了满头是汗的人,嘴唇抿紧,然后大步走出了淳安殿。

帝君独自一人走在幽深廊道,脚步踩下激起了一圈圈水迹,溅到他朝服,湿了裙摆。

好在宋玉德来得及时,撑着一把伞碎碎步走近,斜着往帝君身上倾,他一大半面积吹着寒风,半身僵硬的暗打颤。

君臣无话能说,静默了两条廊道,还是帝君止步不前,静静眺望着熹微,一簇光透过云层照射出来,唤了宦官的名字:“宋玉德。”

宋玉德头埋得更低,“老奴在。”

“三更做了场梦,梦里父皇骂朕丧心病狂,是条丧家犬,说朕一意孤行会害了重要的人……”嵇憬琛说着笑着,“朕真的做错了吗?”

那场面特别的真实,已经连续几日霸占他的思绪,‘逼不得已’愧疚于淳于烁。

宋玉德听着低笑有讽刺的意味,按下心中所疑,谌然道:“梦吉则凶,梦凶则吉,还望陛下不必多虑。实在不行,就去找国师解梦。”

“梦阑时,思量着,朕想的是,父皇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朕的梦里?”嵇憬琛淡然说着,“新酒放在两下里,父皇与朕又有何别?”

明明都是一类人,能坐上皇位者又有几个能清清白白的呢?父皇弑父,他也弑父,这叫做子承父业。

宋玉德像是吃了哑巴药,转音道:“陛下,该上朝了。”

关于接二连三的梦境,嵇憬琛是有所怀疑的,但是他也没提,便默认父皇的话是在给予警示。他很奇怪,父皇竟然没在梦里杀了他。

弑父之仇,估计是父皇成了阴魂都没办法胜过他吧。

辰时一刻,淳于烁是被院外扫地声给吵醒的,睁眼有些迷糊拢了拢手臂,抓着被子闻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眉头蹙了又平展。

多眯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盯着身侧空荡荡,仿佛存有余温,不自觉猜测嵇憬琛是否留宿于此。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给否决了,嵇憬琛人面兽心,怎么会来看他呢。

就在此时,门外叽叽咋咋的声音响起,他忍着不适起身,几步一个咳嗽地走到门口,虚虚开了一个口,见到于亥端着一碗药挡在门口,实在是看不清有些什么,只闻得见声音。

“闻纯妃病重多日,本宫奉皇后之名前来探病的。”女生的声音过于跋扈,淳于烁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安嫔。

于亥冷着一张脸,忆起皇后疑似下毒便咬了咬牙,“纯妃有疾在身,难以待客。”

即使于亥下了逐客令,安嫔好似听不懂,抬手招了招,便有两名侍女搬来了名贵草药,还介绍这是多少年前的名贵药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登怕是会要了命。于亥皮笑肉不笑地收下,还得感谢皇后的善心,“替奴谢过皇后,待主子醒了,定会好好答谢一番。”

仅隔着一扇门,淳于烁察觉出来不对劲,推开了那扇门,穿着里衣就走了出来,问:“何事喧嚣?”

尽管深宫都是下位者,可是男女有别,淳于烁穿着实在暴露,惹得安嫔耳尖染上了红晕,怒道:“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淳于烁低下头僵住了身子,赶紧拉着于亥的手往回殿内,门‘啪’了一声用力关上,整个人仿佛燃在火炉中,滚烫得很。

完蛋了,他再次丢了清白!

门外安嫔矫揉做作的捏了声音,故意说:“听闻陛下昨夜夜宿淳安殿,莫非你染疾了还不放过陛下吧?”

“……”

“要是陛下染上了风寒,你可是罪人了呢!”

“……”

安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淳于烁像是有未卜先知,怒斥喊了句:“闭嘴!”

对于昨夜的事情,淳于烁模模糊糊有一点点的记忆,他好像被人抱在怀里,一点点舒服的睡下去。要不是安嫔提醒,他怕是会觉得是一场梦。

羞死人了!

临近辰时,皇宫庄严肃然,禁卫军齐步巡逻着周遭的一切,路过金銮殿放低脚步声,呼吸一并屏息,忽然听见里头传来致命且清脆的破碎声。

为了免遭是非,禁卫军纷纷加快了步伐,携着情绪远离了金銮殿。

灰蒙蒙的天终于舍得亮了,赤红朝光洒在皇宫内,映在红色庄严的宫殿,钟声忽远忽近,慢慢的打破沉寂的氛围。

朝堂一片肃静,嵇憬琛眼前垂珠左右乱晃,加上睡眠不足,整个人因冕旒重心不稳滑落,迫使抬头挺胸,垂珠也掩盖不了面上的躁怒。

地面上进贡的玻璃杯碎了一地,空气陡然止住了般,所有人不敢吐出一口气,缩着脖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只有宰相身杆挺直,站出了一步路,稍微弯腰道:“陛下息怒,倭寇敢在多处沿海地方进行抢劫侵袭,定是不将陛下您看在眼里。”

殿内气氛讶异得骇人,帝君垂珠轻轻晃动,闻言宰相的话一巴掌打在了椅把上,令旒珠猛然相撞发出响声,疑心重重地望着宰相的身躯,思忖了起来。

众所周知倭寇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靠着打抢为谋,硬是把大明国沿海地方给毁了个干净,还强占民女。

早在他强攻多城的时候,倭寇便害怕不敢再来袭,还会拱手定时上贡抢夺来的好物,时过三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不认为倭寇会突然袭击。

最大的可能性……他很清楚底下人的狼才野心,不解决倭寇的问题,宰相是极有可能把他踹下皇位的。

嵇憬琛手肘撑着椅把,用手扶着千斤重的脑袋,大拇指揉着太阳穴,胸腔怒火燃不尽,暗骂宰相尽给他惹是生非。

“罢了罢了,朕会亲自到鸿洲与倭寇商议。”他嘴里塞着棉花似的,挥挥手让宰相别再说话,“朕心烦虑乱,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为朕解决事情!”

底下人都拿了俸禄的,却没一个为他解决倭寇的事情,真当他钱是白给的么?

宰相熟练地双膝下跪,头埋得很低,劝意道起:“陛下慎言!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到鸿洲也得三个月的途程,三月无君将会引起大乱的!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有了一人带头做示范,其余大臣齐齐跪下,语气相当的慎重,异口同声道:“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许是见君上迟迟未开口,所有人顿口无言,双手作揖抬高手臂,把头埋进宽松的袖子内,喜怒不形于色,都在等君上的一个答案。

宰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嵇憬琛听得寒寒发笑,莫名偏过头,看向嵇夷献少顷,问道:“皇兄要不随朕回家?”

嵇夷献是他唯一同父同母‘幸存’的双生子皇兄,仅出生早于他小半个时辰。他赐嵇夷献逍遥王封号,赏鸿洲属地,所以他用“回家”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母妃故乡就是鸿洲,也是他们外祖家。

双生子有不详的说法,出生早的就被扔到宫外给人照顾,出生晚的他自然成为了尊贵的皇子。这也导致他们兄弟情不深,嵇憬琛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放嵇夷献一条生路的。

否则他会杀无赦。

同时嵇夷献为了倭寇之事八百里加急,随着送信官来到燕城,只为见嵇憬琛一眼,顺便想与嵇憬琛套近乎关系的。

至于是什么关系,嵇憬琛一清二楚。

“陛下若是回到鸿洲了,敢问这天下谁来管?”嵇夷献会心一笑,向前走了好几步,越过宰相身侧不慎撞了一下,毫无察觉地立直,抬头与帝君来了个四目相对。

倘若是宰相等人目睹龙颜,定会引来杀生之祸的,但嵇夷献是皇亲国戚,甚至是王爷,与嵇憬琛对视的时候毫无压力。

嵇憬琛习惯了草民行为,指关节敲击膝盖两下,佯装心不在焉道:“回鸿洲……朕要带上乐乐。至于这天下,就由母妃、不,是皇太后垂帘听政。”

这天下任谁暂时管理,他都不放心,唯有身边至亲才行。况且皇太后不擅听政,最多做做样子而已。

一向沉稳的宰相近乎是下意识反对,脸上惊愕万分,连忙磕了三个头,紧张道:“陛下!妇人之道怎能听政?”深怕陛下会做出荒唐的行为。

嵇憬琛奇怪“哦?”了一声,宰相才意识到失态了,赶紧调整好情绪,补充道:“陛下,听政不可儿戏。要么臣来暂代,要么逍遥王暂代。”

嵇憬琛听着两个选择被气笑了,这不是摆明了要他选择宰相了么。

垂珠随着嵇憬琛晃动声声乱,整个金銮殿变得安静无比,大臣们因宰相的话折腰保持着,在寒冷的寒冬里流下了一抹细汗。

气温近乎降到结成冰的状态,寒寒冰霜渗入众人骨髓,也明白老虎为王的道理,没一个想为宰相站队。

月末的天气捎着层层霜气,外头的天气渗透进来之时,宰相仍旧绝对服从的姿态,好似光明磊落。

所有人都清楚宰相野心蓬勃想要掌权,这也让嵇夷献不得不怀疑事情的全貌,当真倭寇会不惧杀千刀的嵇憬琛么。

“朕两个都不想要,宰相难不成还能逼朕不成?”嵇憬琛撩起眼皮视底下乌泱泱一片,尽可能把脾气给咽下去。

宰相洪声说:“陛下——以陛下择之!臣止与议而已!”

嵇憬琛冷笑,最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再继续这个恼人的话题。

下朝晌午正值,嵇憬琛浑身戾气地朝着淳安殿去,途中遇几人都不敢向前,深怕遭了他怵头。

顶着有些暖意的太阳,跟在身后的宋玉德满头是汗,一把伞完全追不到嵇憬琛,整个人显得狼狈,气喘吁吁的喊着“陛下”,陛下没给予回应。

此刻他心里全都是不尊之言,说什么陛下腿长了不起,就欺负他腿短跑不动路。当然了,他只敢在心里腹诽。

大概是宋玉德身形较为饱满圆润,跑起几步路来就面上带红润,恰好碰到了要外出的纯妃,大老远就喊着“娘娘!娘娘!”,喘息严重。

淳于烁回首迟疑了一瞬,看到嵇憬琛火气瘆人的表情,很快抓着于亥的手臂,脚尖一转,想远离嵇憬琛这个狗东西。

脚步刚刚抬起,他的肩膀陡然斜着下沉,脚踝仿佛套上了重重的连锁,使他僵住了半响,转头见对方好似神算子能预见他所想,顿时心慌的不行。

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他清楚自己逃不过了。

“爱妃疾未痊愈,那么着急是想去见谁啊?”嵇憬琛语气相当的阴沉,暴风雨染在眉间,与明媚的天气不符合,“哦对,皇兄归,你莫不是着急要去见皇兄?”

每说一个字,淳于烁肩膀就会蓄力一份,导致疼痛叠加。

两侧手握紧又松开,淳于烁暗自啐了一口,稍微动动肩膀,就听见嵇憬琛一点耐心都没有,听他说:“怎么?爱妃还编不出借口么?”

关于燕城的动静,淳于烁还是有所耳闻,只不过他狐疑其中意思,刻意放低声量道:“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暴风雨顶上山峰,嵇憬琛不顾他回答的答案,就使出蛮劲把他拽回淳安殿,力气极大的把他骨肉都掐疼了。他不肯走,酝酿浑身力气对抗,却因为力量的悬殊,嵇憬琛直接把他杠到肩膀上,流星大步地走回寝宫。

然后他头被‘咯噔’了一下生疼,环顾四周才发现回到了熟悉的寝殿,衣裳很快被对方暴力扯了下来,他根本来不及抵抗。

许是他挣扎得厉害,嵇憬琛抬起右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朕现在恼火得很,不想死就闭嘴!”

脸颊冒出火焰的那一刻,他心寒了一半,手脚并用地挣扎,发出了颤音喊着,“住手!你给我住手!你答应过我不会打我的!”

嵇憬琛被这一声喝,意识到了些什么,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淳于烁看,暴怒又按耐不住的焦躁,手上的动作却意外的停下了。

至于为什么停下,他也不知道,只是从心的停下。

赤裸的胸膛暴露于眸中,嵇憬琛喉咙不争气咽了一下,跪姿移到淳于烁面前,脱下深衣,掏出索大的阴茎,扫了扫薄嫩的嘴唇,道:“帮朕含住,朕就不打你。”

这句话根本没有给淳于烁拒绝的机会,嵇憬琛扶着阴茎,低头观赏美人眼尾湿润的姿态,说:“朕很生气,身为爱妃是要帮朕降降火气的,对不对?”

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

淳于烁嘴唇微敞,感受着阴茎慢慢的变大变壮,过程很迅速,直到像根棍子硬邦邦的插进来,他难受“唔唔”了几声,诡异的是,下身有了反应。

好在嵇憬琛是面对这他的,不能看见他难耐的勃起。

嵇憬琛按着他的头不断顶胯,嘴巴喉咙被塞的满满的,每一下他都感觉到了犯呕,却在次次的进入中,被迫压了下去。

一股热液涌出之时,溢了出来,在嘴角慢慢流淌,整个画面异常的香艳。

发泄过了一次,嵇憬琛看在淳于烁病头上没有继续,而是收拾好阴茎,揶揄道:“你嘴里的温度不亚于后面,朕很喜欢。”

淳于烁伸出手把剩余的精液吐出,抬起胳膊擦了擦作呕的东西,暗暗瞪了一眼嵇憬琛。

半响,他听到嵇憬琛的声音变得沉稳,好似发泄过了一次,情绪好上许多,与他说:“半月后你同朕出发鸿洲,妖妃的角色不可忘。”

“鸿洲?”他不是明国人,自然不知道鸿洲在何处。

嵇憬琛解释:“鸿洲临海,去到那边应该入了春。”顿了顿,瞥向门口的黑影,嫌弃道:“许你带上于亥去。”

殿外黑影习武多年耳力极好,听见略带嫌弃的话晃了晃,似乎想冲进来暴打帝君一顿,但宋玉德拦住了他,对他摇摇脑袋。

此时太监端了一盆水走近,他暂时放下怒气,对太监使了个眼色,将其接过水,转身抬手欲敲门,门倏地被推开了门,在他没反应过来些什么的时候,手里的水盆便空了下消失。

明黄色龙袍格外彰显身份,帝君用力关上了门。

门‘咣’了声响彻,殿外所有人一惊缩了脖子,有些摸不清头脑君王到底怎么了。

然而,嵇憬琛看见于亥就浑身不悦,合上门与淳于烁对视了下,继续刚刚的话题,“鸿洲倭寇来袭,朕不得不出面解决。再则,鸿洲虽沿海但接近南边,加上气温宜人,很适合你。”

无论男子女子说话总是糯糯的,与淳于烁倒是相配。

案上摆有精致茶杯,嵇憬琛微俯身取了杯子,茶壶到不出什么水来,果断把茶杯放入盆中取水,递到淳于烁嘴边。

尽管嵇憬琛解释鸿洲的情况,淳于烁没注意水的来源,接过正欲喝下之时,眼皮陡然跳动极快,总觉得鸿洲去不得,便出声婉拒,“我身子弱,经不得颠簸。”

残留的灼液随着喉结滚动顺势咽下,霎时喉咙干涩得严重,才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蹙眉疑惑水怎么是凉的,但也没纠结。

嵇憬琛摩挲着他的头,像是怕吓着他似的,语气十分温柔:“爱妃是想抗旨不成?”

淳于烁慢慢地叹了口气,饮尽杯中水,视线中有一只手无限地放大,出于下意识的害怕,他侧着试图躲避,没料到对方扼住他的脖子,没用力,只是轻轻磨蹭他喉结。

毕竟嵇憬琛是有前科的人,他喉咙发紧不敢乱动,只有浅眸怔怔盯着那双手,忙不迭低下头,道:“没、没有。我去。”

不管拒绝或答应,最后的结果还是必须随同。他不想再这方面浪费时间,偏头放下杯子,不太舒服地咳嗽,清清喉咙里浑浊的液体。

虽然喝了水,那股灼热还不能马上消失。

得到满意的答案,嵇憬琛干脆松开手,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略带期待的笑意,心情极好,“这就对了。去鸿洲之前,爱妃替朕想想件大事吧。”

淳于烁读懂其中意思,心底那点憎恨默默藏了起来,淡然道:“何事?”

“爱妃觉得……”嵇憬琛故意停顿了下,整个人俯身撑着床,让淳于烁不得已往后仰倒在了床上,发丝散乱几分,几缕青丝逗留在鼻梁鼻尖,显得淳于烁有些妖媚。

奇怪的是,淳于烁并不是这类型的美人,能在床上有这番美景,他想他是夺到了宝。

于是他头靠近淳于烁耳边,呼吸轻轻又慢慢,戏谑地咬了淳于烁耳垂,用气音说着:“外出鸿洲期间,爱妃觉得有谁能暂代皇权?”

淳于烁耳朵酥麻又痒,极快的速度泛起了红晕,侧首之时,一颗心提到了巅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更没办法把话听全。

因为他的耳朵极其的敏感,也是他的弱点。

脸很快被帝君拽了回正,他迫于对视心悸气短似的,慌乱地移开眼神,不断给自己建设城墙,告诉自己他只是把帝君当成阚飞渊而已。

“宰相那家伙野心勃勃盯着监国大权,他倒是想的挺美,等朕归来,也不晓得着天下江山是姓张还是姓嵇了。”那双手抚摸着暴露在外的肌肤,一点一寸地往下挪,顺着下巴往下,一路闯到了袴边缘,“爱妃替朕好好想想,这天下要姓嵇还是张?”

宰相唤张启鸣,从他登基起就对他的皇位心粗胆大,生怕他不知道似的。

解开袴带露出清洁无毛的分体,嵇憬琛爱不释手的套弄,大拇指按在龟头敏感区域不停地摩挲,接着问:“还是说,爱妃有更好的人选?”

人选有很多,但是他想要的是傀儡。

淳于烁耳朵被刺激得不轻,弓起腰背呼出一口气,伸手阻止了嵇憬琛进攻,好在嵇憬琛真的停止动作,他才得以喘口气。

细细斟酌了问题,他想到了个人儿,嵇憬琛却在这时蓄攥紧他分身,疼痛之下,胡乱喃喃道出一个人名儿,“嵇有康。”

这个人名许久都不曾出现在嵇憬琛周围,停摆了动作,才想起此人是谁。嵇有康是他皇叔,一直摆出无心朝政、风流成性的态度,成功的被放了一条命。

倒不是嵇憬琛不清除干净,而是他与嵇有康有交易。

他眯起眼睛,裁酌了半响,胸腔低低发出震动,语气猝尔变得危险,“你为什么知道嵇有康这个人?”

在这近距离的对视,淳于烁心跳难以控制,好似快破膛而出,好在他掩饰得很好,面上无表情道:“在来明国之前,我父皇同我介绍过你们嵇家的人儿。”

当初父皇怕他一个人会被欺负,故而收集了明国嵇氏所有的信息,告诉他嵇有康是个笑面虎,却能试图接近。虽然他没见过嵇有康,但是凭借嵇憬琛的语气来说,他能推断嵇有康大概是个透明人。

嵇憬琛倓了倓,也没说信也不信。

殿内动静消停了一炷香时间,地上备好的水已经凉得骇人,帝妃二人没去理会水,微微的缠绵。

许是风寒未褪缘故,嵇憬琛耕耘的每一片地都像是酷暑暴热,狰狞的东西进进出出,冬日里流了满头是汗,表情为享受至极。

速度由慢转快,后入之时只见饱满头颅,他心里“啧”了声,双手抬起身下人的肩膀,让其挺直腰背,把人头转过来,舌头逐渐进攻。

如同猛虎般撞击淳于烁的每一寸肌肤,用力之大导致捏痕掐痕格外的赏心悦目。

顶到某一处的时候,里面的嫩肉将它咬的很紧,仿佛要吞噬藏着,越搅越是舒服,他禁不住发出喘实的声音。

“乐乐,乐乐,乐乐。”

他低喃着妃子的字,好似有某种情愫在发酵,力气渐浅渐深,不忘在床笫之欢说起了正事:“乐乐朕待你很温煦了,为何不想随朕下鸿洲?”

淳于烁心里发寒地笑着,却闭唇不语,心想嵇憬琛的和煦都是假的,要不是嵇憬琛,他早就与阚飞渊双宿双飞了。

扣心自问,嵇憬琛是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人,还有打他。一点都没有阚飞渊半点好,他实在是讨厌。

既然得不到阚飞渊,有时候把嵇憬琛当成阚飞渊也不错。

嵇憬琛的声音与脸,隐隐约约变成了阚飞渊,就那么想着,他情不自禁道出了阚飞渊的字,“阿渔……慢点好不好?乐乐求你了……”

这两个字他有多久没念出口了,莫名的流下眼泪,似在祈求也在欢愉。他不知道阚飞渊身在何处,他想见见阚飞渊。

当即身后动作稍顿,他才反应过来喊错了名字,抱着药枕嗅了嗅味道,身后的动静夸大了起来,顶撞他的敏感点。

“……淳于烁,这是谁的名字!?”嵇憬琛揪着他头发,强迫他脖子形成好看的弧度,扯着他头皮快裂开了,“阿渔?谁是阿渔?”

不止喊某个他不认识的名字,就连语气都特别的撒娇。他只觉得脾气快炸了,他想不出淳于烁身边有谁叫“阿渔”的。

尽管他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他很享受淳于烁的撒娇。

这般撒娇,不曾对他。

淳于烁习惯性抿唇,不肯说出半句话,强忍着高潮逐渐占据他的思绪,柱身涌出一股液体,淡淡的不似精液。

殊不知,这一切看在嵇憬琛眼里有多么的讽刺,他抬手想打人却想到自己的承诺,定格的手缓缓放下。

身下人不易出汗,很快后穴黏上他黏液,盯着尚未合拢的穴口,白灼液体流淌至腿缝,他将这一切靡迷收进眼底。

淳于烁不说,他自有办法去查。

事毕,红帘外炭火烧开暖了寝宫,淳于烁瘫软地倒在床上,全身黏糊糊的特别难受,就喊了于亥几声,喉咙近乎全哑了。

午时东转至申时,透进来的光线已经弱了几分,洒在地面上,一条狭长的影子推门而入,慢慢走向他。

估计是他的模样过于狼狈,于亥呴了会儿,熟络地蹲下身子,拧干湿帕,轻轻往他额头擦汗,鼻子齉了下,粗哑道:“小殿下,若是阚将军在,您又怎么会这样!”

淳于烁顾不得身上酸痛,伸手捂着于亥嘴巴,凝重道:“既来之,则安之。阿亥,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小心隔墙有耳。”

于亥静静望着淳于烁的瞳仁,从原本的闪烁不止,不过时隔一月有余,那眼睛就没有了光。他的小殿下,好像不太会笑了。

本该是备受宠爱的小殿下,在无情的后宫被磨了性子,一朝成为帝君的棋子。黑白如正邪,小殿下伫立在中央,随着帝君而动。

也是,小殿下入宫以来成为了帝君的性奴,整日见面不是鱼水之欢就是翻天覆地,以小殿下的体力肯定是不支的。这个狗皇帝,待他找到姑爷,肯定要狗皇帝好看!

擦拭的过程中,于亥频频落泪,害怕淳于烁怪罪,一直吸着鼻子。

淳于烁失笑,“走了么?”

于亥停顿了下,回答:“……走了。”

淳于烁呼出一口浊气,突然肚子隐隐发出‘咕咕’绞痛的声音,面色一凝,捂着肚子着急起身,随手拎了一件破碎的里衣套上,匆匆忙忙跑出殿外。

天气冰寒,殿外的空气近乎是冰霜,于亥担忧小殿下风寒,抱着床上的被子跑了出去,一路跟着小殿下,转了两个弯,来到了茅厕。

淳安殿设有一间精致的茅厕,也因经常有人清理,所以整洁得很,空气闻不到一丁点熏人的味道。

虽然冷空气将淳于烁冻得牙关发紧,碍于腹疼,他急促合上门,蹲下的霎那间,眉头舒展开来,舒服的搓着手掌。

然后淳于烁舒舒服服走出门,正要走回寝殿,肚子再次不合时宜地响着,他撒开于亥的手,跌跌撞撞回到了茅厕蹲着。

几次下来,他完全虚脱了。

于亥咬着拇指,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茅厕,奇怪小殿下的反常,便向路过的太监低语几句。他目送太监离开后,敲着茅厕的门,问:“小殿下,您莫不是吃了泻药?”

淳于烁腿麻得不行,没好气,嘘了声:“估计是了。刚完事就腹泻,本殿下的那处简直要毁了。”

就在于亥命人请太医的时候,待在养心殿的嵇憬琛收到了消息,眉头紧锁,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腹泻不止。

须臾,他放下奏折,触怒道:“查!把淳安殿里里外外查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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