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中午休息只有一个小时,”林长川抬手看了眼时间,再看向他漏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现在只有二四分钟了。”找就找了二十几分钟。
被抓到的林放闻声看他,眼神里波澜不惊,曾经因为一句话都要吵个天翻地覆的人,此刻像个鹌鹑一动不动。
那人见他不说话,凑过去靠在他的肩上细声问他:“你还是不舒服吗?”
林放呼吸一滞,撇过头十分不自然地说:“···热死了。”烦死了早知道当时就不拐右边了,一转角就撞见林长川晦气死了。
“你中午想吃什么?”他用脸磨蹭他的肩膀,衣服弄得簌簌响。
话音刚落,林放就堵他的话,“要你管···”
感受到衣料上穿透而来的温度,他推他的头让他老实点,林长川抓住他的手继续故意做。
“你身体还好吗?”
“你什么意思!”他立马转过头瞪他,大眼对小眼。
骤缩的瞳孔带着严厉,林长川服软似的眨着眼睛,又告诉他今晚会早点回家的。
对着林长川,林放没好脸色的一个白眼翻过去,意思再说你早点回家管我什么事?
两人坐在沙发上,天气预报里说的上升的温度在屋里蔓延林放真受不了了,“热死了,林长川你再贴我身上···”还没说完,电话打了过来林放瞅着他从自己身上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接了电话。
刚分离的两副身体,本该满足了想法但真正分开后,林放看着他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那人气势汹汹,“喂,林长川上个月的竞赛成绩你看没?”
“··还没。”
“你还没看!你知道我直接落榜了吗?”
林长川自从放假后就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此刻神情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头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挤下去了!”
“我还查了一下,居然是我们学校的!叫林墨你认识吗?”
声音大的坐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林放都听见了,觉得这小子的嗓门迟早得把林长川的耳朵震聋。
林墨··只是有点熟悉这个人的名字,但高二有2000多人,林长川平时也不太喜欢结交人所以也不认识。
“不认识···”
那头传来交谈的声音,林长川知道他肯定又在网吧,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难过,吕泽洋看着自己连前二十都排不进的名次又盯着林墨两个字,越盯越紧想着好啊,林墨是吧老子记得你这个人了。
“挂了。”本来还想以为林长川会认识他,也没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又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接挂了。
林放不动声色地看着林长川把手机放在桌上,预判到他下一秒又要转头说话,连忙催他去酒吧上班。
“你也要知道我上班有多辛苦,快去快去···”他的手不停推后背,连忙递给他手机又送到门口。
林长川低头看了眼时间,对他说记得吃饭。
“我知道知道···”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直接把他赶出了家门嘴上还温柔地说,“不要和同事吵架。”
林长川站在门外看着屋里喋喋不休的人的嘴,门刚准备关上,他猛地用力一拉凑开上前几步捏住双肩吻上。
“··唔···操!”
林长川闲步向屋里走,男人被迫向后退嘴唇被咬住,依稀间又闻到他熟身上的清香味,两人亦步亦趋地朝墙壁靠去。
一双眼睛疑惑地眨着不明所以他现在干嘛这样,心里不高兴起来他妈的回家就干这种事的?
双肩被他禁锢着,他手掌使劲推他胸膛,头向后仰分离潮湿的吻。
“哈啊——”猛地一偏头,终于可以呼吸空气了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
他的双脚被夹在运动鞋中间,胸膛不停起伏。林长川看他这样随即放开捏紧他的手,两只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就没转过。
“我会想哥的。”
林放抬手擦嘴,心里不耐烦谁他妈要你想!
“··哦··咳——”故意咳嗽一声,搞不清林长川下一步会做什么连忙哄他。“我也是,快去吧。”声音带着不自然。
心里催促,他妈的到底走不走?
林长川听他的话果不其然笑起来,被送到门口又拉近亲了一口,感觉这种事像是毒品一样会上瘾,一回不亲个几次心里空落落的。
等双脚完全站在门外,林放像招财猫一样竖起了一条手臂对他拜拜,然后“砰——”地一关没再出任何岔子。
转身进屋的人一手扶着腰边走边说:“赶走这小子还真不容易。”靠近床再转身径直向后倒,两只拖鞋在空中乱飞。
“嘶——”
哎哟我草,肌肉传来的酸爽把床上的人弄得龇牙咧嘴的。
“楼上的608要两箱啤酒,长川你等会送上去吧。”
“好。”
灯红酒绿的调酒区中央林长川放好了薄荷叶递给了点酒的客人,转头进了后屋抱了两箱啤酒上楼。
已经十一点了最近是酒馆淡季所以现在也没多少人,门口传来风铃声周竹生从外面进来。
“竹生哥。”刚叫林长川上楼的人连忙对他打起了招呼,女人端出刚切好的水果果盘从帘子后面出来。
周竹生在镜子面前整理衣冠,又理了理发型问着正没事做的男人,“怎么样?”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男人竖起大拇指对他,周竹生一挑眉欣然接受这样的称赞,又巡视一转只看见两个人问林放呢。
“林放今天没来长川来的,去楼上了。”
周竹生啧一声,“上午不来晚上也不来,给姜棋说扣他工资。”然后想到那个场面瞬间笑了,林放那么抠门的人要是真被扣工资不敢想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多少杀气,以后怕是路过他家都得绕道而行。
“感觉今天肯定把她拿下了,那姑娘长的特水灵···”他抚摸着下巴想起了下午相亲的姑娘,嘴角就止不住地想笑。
“笑起来脸两侧有俩酒窝,那比喝酒还醉人,说话也软绵绵的。”越说越陶醉,周竹生完全掉进了恋爱风暴里。
周竹生要了一杯鸡尾酒,闲步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
身后的的驻唱歌手正在唱一首原创歌曲《红颜不老》,吉他拨弦的声音丝丝滑进男人的心里,他撑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调酒区的男人见没有说话也收拾起了酒水。
楼上,震耳欲聋的歌声从门缝里挤出来跑到走廊上,林长川对了房间号扣了门进去,将酒水放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量起没见过的林长川来,有人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将声音降低。
“新来的?”戴着眼镜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意味深长得笑起来直直盯着穿林放工作服的林长川。
见多了这种喝多了酒认不到人的人,林长川将账单递给身边的人核对又说了请慢用,转身准备走了。
“··我就说上次怎么没见到他,喝了我的酒就跑了谁知道后来找的谁,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都附和起来,离开的人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身后有人问是谁,男人红着脸吐字也不清晰但说的话深深刺中林长川的心。
“就以前在这酒馆干活的一男人···长得确实他妈的好看。”他一手勾着对家请过来的公关小姐,低头抿了一口酒,“··那不就是他妈的想被睡得吗?”
林长川眼皮一颤,觉得他说的话天方夜谭虽然极力贴近一个人但这完全不可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直接跌入谷底。
“这种酒吧里私底下都做些什么买卖我都知道,就他妈一鸭子。”身边的人开始取笑连连附和他的话。
“这年头为了钱的什么事都干的。”
穿着包臀裙的女人交叠两只长腿,用小腿不停磨蹭他的裤腿料,“张总,没看出你还喜欢男人啊···”
他一脸陶醉地埋进女人的脖颈,闻着她浓郁的香水味弯着唇角,大手不停在她的大腿上抚摸。
“谁他妈喜欢男人了···”
他双眼迷离,“老子喜欢小美人你···”满嘴的酒气喷洒在女人的白皙的脖子里。
但话题的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身边的人也很少出现同性恋的只是听到的较为多还没亲眼见过,此刻如同潘多拉墨盒被打开后怂恿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张总,那男人做着舒服吗?”
“到底怎么做的?”
被唤张总的人现在被众人抬到一定的高度正洋洋自得,“还不错···”
手摸到女人的大腿根部,抬眼不以为然地看着问话的人,“你也想做?”
“诶···不想不想。”
“谁他妈想跟男人做啊。”
“没事,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以为把他上了他要报警的,没想到最后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拿钱摆平事情来得快。”
有人吃惊,“真踏马是鸭啊。”
男人从桌子上抽了根烟出来,咬着烟杆抬起头看着早已经离开的那人,用眼神问下属。
“走了,张总。”
“张总——我还在这呢。”女人摇着身子撒娇,男人低下头哄她。
“就觉得他长得眼熟···”跟林放长得像。
站在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谈话,握住把手的手背静脉突出,外面的灯坏了林长川的整个人落尽阴影里,影子被踩在脚下,他低垂头神情很用力,只剩下明亮的眼睛。
芒种的那天,乌云的天上飘起了小雨,接着就是倾盆而下的大雨,林放当天正好不上班伴着雨声睡得很好。
站在巷子口的吕泽洋撑了一把伞看着从远处回来的林长川,神色不淡定起来雨落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大了。
林长川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背后的帽子,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吕泽洋看他走进没有开口叫他。
这样子的林长川十分陌生,像是去掉一层伪装那些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被向没用的塑料袋一样扔掉。
雨水从帽檐滑落垂直砸在地上,两人越来越近四目相对,但谁都没有开口。
“···”吕泽洋站在伞下,离靠近的人只有半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人没有给他一秒的时间,像是遇见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高挑的身影瞬间不见了。
吕泽洋见此现状,握紧了手里的伞灵活的脑袋思索了两秒,转过身说:“你下次晚上再不回家,我就告诉你哥。”
昨晚亲眼见到林长川半夜不归做的事,像杀鱼一样眼都不眨地轻轻划破他的喉咙,放了血等他不再挣扎后又伪装成意外死亡。
那是他没见过的林长川,阴郁冷漠无情这些以前想都不敢和他联想的词,现在在他身上具象化了。
站在林长川面前的朋友此刻没有说话,他选择什么都没看见,告诉他快回家。
林放说他有的时候会不正常,还拜托他要是不正常就让他回家。
回到他哥身边,林长川就会正常许多。
像是机器的出厂程序一样有个固定的数值,吕泽洋把他送到楼下对他第一次撒谎,“你哥在家等你。”说的话好像林放在家急得不得了,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林放此刻一定在安然无恙地睡觉。
“···”他几度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林长川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变得复杂,最后无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又剩下沉默。
林长川望着外面的大雨,想起了林放帯他去医院的那个夜里。
他以为吕泽洋是劝他自首的,但又想到哥他可不会这么做,于是,“要是报···”
“明天第一节上课要考试···我先走了··”他连忙找话题,再次打开伞走出了楼梯口,“听老登说这次考题很难,为了让我不失面子,这次你第一个选择题就选错吧。”
见他还杵在楼梯上不走,“真的,你哥在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对于他想说的话自己是一个字也不想听的。
等他走了,全身淋湿的人才抬起腿上楼。
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静的可怕,林放早就醒了想到没什么事可做一直待在床上,直到听到一声开门声才知道林长川出去过。
门口的人以为他还在睡觉,收拾的动作的声音变小最后进了浴室。
被开门声突然吓到的人连忙关了手机,眼睛闭上装作还在睡觉的模样,但等了一会也没见他走到房间里的声音,心里起了疑心。
漫天的黄色聚在上空,林放的屋子也陷进昏黄里,滴在防护栏上的雨珠像是散落的棋子,有节奏的乐声让人在冥思苦想中又陷进一个梦里。
安静听雨的房间里后面传来脚步声,林长川见床还剩一半的位置没有褶皱,像是等了好久一样。他环抱他的腰窝,两人侧睡的方向一致。温热的呼吸拍打另一人的颈侧,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放突然觉得林长川昨晚根本就没回家。
还没成年就夜不归宿,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林长川,你要是下次再敢不回家,就不用回来了。”
如同和吕泽洋说的一样,他真的在家里等自己,那颗沉闷的心在雨季中温热起来。
林长川勾起唇角在他脖颈小声诉说思念,“我好想你。”然后缓缓刻上一个吻。
另一人撇嘴又不是好久没见了,但一转眼想最近换季他病情可能又不稳定了。
随即翻了个身手搭在他后背上,“现在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出去干嘛?”
其实,不是现在下了一场大雨,而是一晚上都持续下着大雨。
林长川紧紧抱着面前的人,说出了思量好久的话,“等高考结束后我们一起去京都,以后我会赚钱会养你。”
林放不以为然,随口说:“是嘛?看你做不做得到吧。”又想到什么,补上一句,“等你好起来再说。”
林长川没回应,以前都是会答应他会好起来的,这次却只像平常一样说了句对不起。那个时候林放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也忘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以至于后面,全身心将包裹的林长川完美送到外面的这个计划落空了,失望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