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谨伤得并不重,伤口包扎好之后,却一连两天都没醒。
“文谨,天人尚有五衰,何况我等凡夫俗子……为师这六十年,已经够啦……”
“公子家乡是哪里的呀?”她一身黄衫子,一张俏脸,映着路边的蝴蝶兰,煞是好看。
“公子,公子您行行好,施舍施舍给小的点儿吧!”
……
“爷爷,爷爷……”
梦里面,死去的人的脸交替着出现,师父,花溪,小乞丐……最后三个人的脸模模糊糊又重叠在一起,重叠成小乞丐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他的嘴边不断地流着血,仿佛是流不完似的。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像是在用血,用性命向老天乞讨。可是老天施给他的,只有冷酷如命运的那一刀。
血如同是断了线的玛瑙珠子,从刀锋上一滴滴的淌下来。刀锋后面,是一双比刀光更冷的眼,眼角的血花如同是点上去的朱砂痣。眼是冷的,痣是艳的,文谨如同魔怔一般,伸出手想去触那颗痣,却蓦然看见,自己的右手齐腕断了。切口整齐平滑,却一点血都没有,只有那个血红的切口,像一张大嘴,嘶叫着要吞噬他。
他抬眼看见,那只断手,握在云少康的手里。他抚着他的手,慢而稳,动作温柔似情人。
文谨发狠一般地抖着手臂,连整个身子都跟着一颤。
前半夜看文谨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云少康心想他醒过来多半要水要食得人伺候,便一心等着。折腾到天光微启,也没见文谨睁开眼来,实在熬不住,才伏在床边睡下了。没过几个时辰,就又被文谨的动静给弄醒了。
文谨拼命把云少康无意中搭在他手上的手甩开,他额上满是冷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把云少康的瞌睡虫彻底也给打跑了。
此刻,文谨平日里的端肃稳重的壳子支离破碎,如同是身陷大雾的旅人,一双眼迷乱而惶惑。才让人真正觉得,眼前这人,的的确确还是个涉世未深、还未加冠的孩子。
他转头看到坐在床边的云少康,顾不得腰伤,一扭身就死死攥住了云少康的衣襟:“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眼角发红,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声音低低的哽在喉咙里面,听的人心里发疼。
云少康早知逃不过这个解释,一张脸极其平静,在文谨看来却极其可恶:
“因为,那个乞丐中了血砂门的蛊术,施蛊的人如果不死,他就永远都会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只能任人摆布。”
“施蛊的人……是……”
“就是最后的那个蒙面人,那个坛主。”
“……只要杀了那个坛主即可……你为何、为何还要杀他?”文谨的声音微微带些颤抖,手上也将云少康的衣襟攥得更紧了些。
云少康被勒得面色发红,呼吸也急促起来,语气却坚定如铁:
“只有当时那个机会,能够一击必杀。”
“还有,你的东西,我给你取回来了。”云少康不慌不忙地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摸出那卷文谨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