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踟蹰片刻,还是提起笔在桌上又写了张药方出来。
他先前的药方已称得上是在赌命,现在这张,已经是不管不顾的一场豪赌。
如此凶险的伤势,加上药材缺乏,他没有退路,不得不赌。
他猛地拿起放在墙角的纸伞冲进了大雨中。
一阵砸门声惊了药材铺王老板的美梦。他套上鞋子,一把撂下门闩就要骂娘。话还没出口,就先给迎面袭来的暴雨给淋了个激灵。
门外站着个年轻人,整个人都像是刚从雨里泡过一遍的,手里虽拿着伞,身上却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老板,抓药!”王老板接过那张已经半湿不干的方子,年轻人语气焦灼,只拿已经湿透的袖子抹了抹脸。
“外面雨这么大,伞也顶不上用场。小哥儿你这么来回,怕是要受风寒……”王老板知道情况紧急,然而他将药递给年轻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关切道。
“多谢老板……阿嚏!”
他说完,一边打着喷嚏,一头又扎进了雨中,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不见了。
“云兄他……”
文谨打开门进来的时候,柳焉由鬓发微乱,雪白里衣外面披着件外袍,一双眼却亮的惊人,根本丝毫没有睡意。他长眉微皱,显然也对云少康的伤势很是挂心。
“情况不太好。”文谨说完,转身就去厨房煎药。
“外面雨大,文公子去换件衣裳吧。”柳焉由看着文谨的身后一路的水迹。
“我没事。”烛火下,文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嘴唇都有些发紫。
“……那我先去照看云兄吧。”
“好。”
额上冷敷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
文谨的拿着汤匙的手有些抖。他的神经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现在攥在他手里的,不仅仅是一碗药,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固执地喂了一次又一次,云少康已经连吞咽都做不到了。
他的手越抖越厉害,一颗心像绑着铅块不停地往下坠。
“让小人跟着恩公,服侍恩公,就算是报答一点恩情吧。”
“公子此行,须得一位姓云的善辩会说之人相随,则事半功倍,无往不利。”
“咱俩睡一张床上,要我怎么离你远点?”
“今宵拟酒图一醉……只求一醉,别无所求。”
“要你杀一人,保得千万人平安……你杀不杀?”
……
“我……做当家,恩公给小的……做压寨夫人如何?”
文谨的头很低,发上衣上的水滴答滴答敲在地板上,是屋内此刻唯一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像古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