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冰冰凉凉的雪白腕足,江载月终于从和卢容衍对话的紧绷中放松了下来。
“镜山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都……听话。”
感知到少女身上散发着越发柔软香甜的气息,雪白腕足忍不住从手腕往上偷偷摸摸再缠了一点,没有像原本一样听到制止的声音,祂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再蹭了蹭她温热的肌肤。
“月月……要……帮忙?”
明明是只剩下一缕魂魄的怪物,却似乎能敏锐地读懂她短暂沉默下的情绪。
江载月轻声问道,“宗主能感觉到,你的本体还要多久才能清醒吗?”
“醒……还在……醒……”
想到卢容衍那句一载还是十载的问话,她忍不住问道。
“宗主能感知到确切的时间吗?”
“时……间……”
雪白腕足似乎有些犹疑,“唔……一百……年……?”
听到一百后面跟着年这个时间量词,江载月额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一百年别说是宗门大比结束,这黄花菜都凉了,她都不一定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吧。
而看着少女的沉默,祂难得聪明了一回。
“月月……想……我醒,外面……发生了……什么?”
江载月也不想隐瞒,她直接将她和罗仇魔之间的对话告诉给了宗主。
“所以,宗主还记得这位罗长老吗?”
“他……欺负……你,我……帮……”
原本填补着镜山裂缝的雪白腕足似乎想要一点点抽身而出,江载月连忙制止道。
“不用!等等,宗主你先冷静一下。”
先不说宗主雕像能不能对付得了似乎有所依仗的罗长老,现在镜山还离不开宗主雕像的保护。
“我只是想先打探清楚他的实力,具体要怎么对付他,我会和庄长老他们商议的。宗主先帮我看好镜山,好不好?”
雪白万足缠住她的力道又紧了一点,祂缓慢的声音透出些低沉的意味。
“好……可是……不记得……他……”
果然,以宗主魂魄现在的神志清醒程度,不太可能会记得一个之前会刻意隐匿踪迹的长老。
江载月也没有过多失望,毕竟她来找宗主的时候,也没抱着能打听到多少情报的希望。
只是知道了宗主清醒的时间后,她也必须真的做好卢容衍说的最坏可能的打算。
如果在宗门大比上,罗仇魔真的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也成为了所有人公认的下一代宗主,他或许会一步步加强对修人道的长老的压迫,也有可能盯上她的镜山,到了那时,她或许真的要做好离开宗门的准备。
只是在这之前……
江载月忍不住握住了雪白腕足,认真地问道。
“宗主,你的本体很强,不管是什么长老和异魔,哪怕是在你没有清醒的时候,都不会威胁得到你的安全,对吗?”
偏偏在这时,祂没有很快给出一个她心目中盼望着的答案。
祂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认真答道。
“可以……保护……月月……嗯,跑掉。”
江载月突然想起祝烛星曾经跟她说过的一段话。
——在他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她可以撞破界膜放出被囚禁的异魔,那些异魔如果能联手,应该可以困住祂。
所以,即便是在她眼中没有丝毫破绽的宗主,也可能会沦落到蚁多咬死象,被汇聚起来的异魔困住乃至杀死的局面吗?
江载月有些难以想象得到那种场景。
而在听着祂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能保护她跑掉的话语时,江载月少见的没有如同从前每一次听到过于虚幻的承诺时,忍不住吐槽这是在给她画饼一样,而是蹲了下来,认真握住一条雪白腕足,用着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道。
“不要保护我。”
说出那句话,她陡然感觉胸膛中压着的某种重量一轻,接下来的话也能极为轻松地说出口。
“宗主没有亏欠过我什么,反而在我进入宗门以来,就帮了我很多忙,所以如果宗主遇到危险,不要想着保护我,你自己安静地躲起来,人各有命,如果我真的跑不了,大不了……等宗主完全清醒的时候,再帮我找他们的麻烦。”
来到这个修真界以来,除了曾经照顾过她的这具身体母亲,江载月少见地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不能被嬉笑带过的重量。
她相信,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宗主真的会履行祂许下的承诺,正因如此,她不想亏欠祂,更不想让宗主,沦落到和她的母亲一样,为她而死的那种结局。
江载月脑海中陡然翻滚起一幕幕原本被刻意压抑的血腥记忆。
……饥饿……哭嚎……女人泛着苦涩药味的怀抱……逐渐弱下的冰冷气息……
果然,她拼了命地想要进入观星宗,除了想抹除掉额头的族纹,她更想的是——
让他们,让江家那些不把人当人的东西,都能死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