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后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迷人,微风吹过那九曲回廊,给人以无比的凉爽愉悦之感。后海水从西端引入,绕园一周,由东端流出园外,碧水悠悠,更给这座美丽的园林增添了一丝灵气。
明珠府的后花园内,清容行走在小道上看着纳兰性德刚填好的词,低声读到:“刺桐花底是儿家,已拆秋千未采茶,睡起重寻好梦赊,忆交加,倚着窗前数落花。”读罢,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阳光映衬着那抹微笑,犹如初次绽放的三月梨花,清浅的惹人喜爱。
回廊旁刺桐花开的正值娇艳,清容走至花旁,不觉心中感叹纳兰性德的文采出众。微风拂过花间,一阵清香悠悠传来,给夏日的花园增添了几分醉人的憨态,将清容手中的纸笺吹落在了地上。
回廊另一头,一身着白色满族骑装,高挑清瘦的十七八岁摸样少年男子向花丛旁走来,走过她的身旁捡起了地上的纸笺看了起来。
清容见是生人,便打量了一番。白色骑装在他身上略显得松垮,冷俊的脸上有着几分常人所不具备的霸气和少许淡淡的斑点,那是年少时天花留下的斑痕。腰间明黄色的玉佩流苏露出了一小部分,那是一种令人畏惧的明黄,犹如一条鸿沟深深的将他陷在了这条叫做皇权的深渊中。那种不可逾越的眼色映衬着那身白衣,使他更显得冷峻与令人畏惧,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那个少年就叫作玄烨。
玄烨看完纸笺上的词向清容说道:“这是纳兰性德填的词吧。”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清容先是愣了愣,但又马上回过神来,向玄烨问道。
玄烨到也没理会清容的无理,回答道:“全词不见雕饰,不缘藻饰,清新地描绘了一位少女的生活片段。这样的才情除了咱们满人中的大才子纳兰性德,还能有谁能做到。”
清容听了玄烨对纳兰性德的夸奖,有些兴奋,不由道:“那是自然,一般人怎么能超过我们满人中的大才子呢。”
玄烨听了清容的话,仔细打量了清容一番,她身着一件白色绸缎旗装,衣襟处绣有淡绿色祥云图案和一枝梨花,齐眉的刘海修饰了略有几分稚嫩的脸,脚上那双米白色的绣文靴子突出了她俏皮的性格。玄烨看了不禁为之震惊,见惯了后宫佳丽的他也为她惊人的气质和清新的容貌惊叹,笑道:“姑娘身处明府,手中又有纳兰的词,敢问姑娘是?”
“你又是何人?来我们府的花园做什么?”清容正色道,想到明府后花园不是常人能进的,不由对玄烨的身份有了几分好奇。
“你这姑娘好没礼貌,言辞这般无礼。”玄烨听了清容的话有几分恼意。
“你是什么人,也敢管本格格的事。”
“格格?你是哪家的格格,我可没见过像你这么无礼的格格。”玄烨见清容一副无礼傲慢的摸样,话语间不觉带了一些刺。
玄烨的话语间无不透出少年老成的严肃和无趣,调皮的清容不习惯如此循规蹈矩的谈话,低声道:“你这人年纪也只比我大了五六岁的摸样,怎么这般严肃,无趣。”
“无趣?朕???我说话无趣?”作为帝王的他为了显示自己的皇权至上的尊贵,自八岁登基起就失去了平常孩子的调皮,他话语有的只是帝王的气势又何来趣味。
“对啊,无趣,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清容说完便转身走到了回廊上,走出了花园。花园的花色依旧艳丽着,只是少了几分方才拥有的活力与清新。
后花园里玄烨在裕亲王福全,明珠,纳兰性德,曹寅的陪同下来到渌水亭内。玄烨在渌水亭内转了几圈,转身对纳兰性德说道:“纳兰,这就是你与那些汉人们相聚,吟诗作对的地方吧。”
纳兰性德说道:“回皇上正是这儿。”他身着一件白色满族骑装,肩袖见柔滑的曲线显得这位满族贵公子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诉说的高雅,腰间乳白色的玉佩暗藏着一股文雅和一种一般文人身上没有的自然。
福全上前对玄烨道:“皇上,纳兰的名声如今可是响彻了大江南北啊。”又向明珠道:“明大人,如今纳兰的名声可是大大的超越了你啊。”
明珠谦虚道:“裕亲王言重了,犬子那些个汉人东西也成不了什么大造化??????”
玄烨打断明珠道:“明珠,这你就错了。纳兰这以文会友,可是暗地里帮着朕拉拢了不少前朝文人啊。那些汉人虽为前明之人,可才华过人,朕几次三番的想拉拢他们,就是没效果,现在纳兰可是帮了朕的大忙啊。”又向纳兰性德道:“纳兰,朕回头可得好好赏赐你。”
纳兰性德半跪这行了个礼,道:“奴才谢皇上恩典,不过奴才与汉人相加纯粹是奴才钦佩汉人们的气节和才学,并不值得赏赐。”
明珠听了纳兰性德的话,不由捏了把汗,心里有些埋怨这个从小就不怎么顺他意的儿子。皇帝恩典可是天赐之福,现在儿子拒而不受可是抗旨之罪啊。忙跪下道:“犬子不识抬举,是奴才管教不严,请皇上治罪。”
玄烨挥了挥手,朗声道:“行了,你也别替他请罪了,纳兰这脾气朕了解。纳兰,这恩典如今你不要,朕给你留着,着等有一日你要了,再来向朕取。你记着,你和曹寅,朕都你们视为和二哥一样的兄弟。”
纳兰性德和曹寅都跪下道:“奴才,谢皇上赏识。”
玄烨扶起两人道:“行了,朕今日微服来访,这些虚礼都收起来吧。”又想起方才在后花园内碰到的清容,笑着说道:“纳兰的年纪也该娶亲了,明珠可有门当户对的?”
“回皇上,犬子而今任未考取功名,所以奴才决定等他考取功名后再娶亲。”明珠回答道。
曹寅笑道:“兄台的才智功名何在话下,明大人,以我看那,等兄台高中之后,可就等着喝喜酒了。”
“子清,你就别寒碜他了,你看纳兰那臊的,都可以赶上那些个躲在闺阁里的姑娘了。”福全见纳兰性德不愿提婚事便帮衬着不让曹寅说下去。
谈话间几人已经走出了渌水亭来到了玄烨也清容第一次相遇的刺桐花旁,玄烨不禁想到了那首词,吟诵道:“刺桐花底是儿家,已拆秋千未采茶,睡起重寻好梦赊,忆交加,倚着窗前数落花。”
曹寅听了说道:“皇上好词啊,不加雕饰,清新自然。”
“你们这文绉绉的我可不懂,我听着也听不出什么来。”福全朗声回应了曹寅的话。
玄烨边走边走说:“这可不是朕填的,朕可没这样的才学,这是纳兰的词。”
“奴才平日胡乱填的,想不到皇上竟能记下。”说话间纳兰性德有些疑惑,这是他为清容填的词,未给人看过,不想玄烨竟然能背出来。
明珠也在一旁深思,他明白那首《忆王孙》词中所写的少女,写的是清容,而玄烨却知道那首词,他不由得捏了把汗。他怕玄烨见过清容,更怕清容那自幼不受拘束的性格会引起玄烨的注意。于他而言,清容任就是个孩子,一个还需要被父母保护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