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奚撩开车窗,见到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之辈。
为人年纪轻轻,但是身材异常高大,两条眉毛又宽又粗,一脸刚毅,贵气逼人。
他的头发被束起,尚未加冠,显然和他一样,在年龄上未成年,可是看他坐在马车里,却仍旧比自己高,可见和自己一样。
在身高上,已经属于成年人。
见到东方奚之后,他拱手示礼。
东方奚这才刚到咸阳城第二日,这就来学室报到,其千里迢迢来到咸阳学室求学的心情,不亚于在现代世界从一个西部偏僻小乡村,一步步来到国之首都中的最高学府。
见到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东方奚自然也热情地回应:“在下巴郡云阳人士,复姓东方,名奚。”
“原来东方奚就是你,难怪看着一脸博学气象。”
“过奖,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我?”这人抬头大笑一番,“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正欲前往学室?”
“正是。”
“那你很快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这么说,兄台也要前往学室?”
“那是自然。这条路是通往学宫的大道,往来者不是律史,就是学生。二月已然中旬,大部分学生早就拿着荐书入学了,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我们早就听说,今年学室要来一个年轻小吏,其人在一日之内破了黄金大案,还把秦大夫气的不轻。原来就是你,幸会。”
东方奚纳闷,我就这么出名?
两人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学宫门前。
“听说进了学宫,便要一直住在学宫之中,每月学满二十日,方可还家。”
“你消息很灵通嘛。”
公孙粱在咸阳城混了几十年了,对这些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
东方奚放下车帘,“你可认识他?”
“不认识。”
公孙粱听着这人声音洪亮,言语里都是自信,想必是个贵族子弟。
“东方奚,你之前不肯入赘秦氏,是为了学吏,自立门户。上一次得罪贵族,实在是为前程所迫。可是我告诉你,学室这地方,多是勋贵子弟所在,如果你没学到什么东西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要得罪周围人。”
公孙粱如此耐心,竟然让东方奚生出依靠之感。
“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一天,千万记住,在学室,不要争着出头。”
“低调嘛,我懂。”
公孙粱见东方奚见怪不怪,还有些慵懒的模样,“嘿,奇怪了还,瞧你这模样,好似你以前就上过学似的。”
“上过,一上就上了十九年,脑子都麻了。”
“十九年,你现在虚岁也才十九。合着你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上学了,白日梦做多了,还要意思给我吹。”
“你不信我干嘛问我。”
到了学宫门口,东方奚下了马车。
公孙粱恋恋不舍的看着东方奚下车,随后他便驾着马车回去了。坐在马车里时,公孙粱想着,如今自己成了一个人了,接下来要干嘛呢?
怎么说自己也是东方奚的长辈,不能凡事都靠着他。
看来自己只能干老本行了。
古时的环境极好,这座宫室之内,环绕着高柳绿水,从外看巍峨崇严、楼宇密集。一入内,随意眺望,似乎每个院落里都有三层高楼,大院里更套着小院,还有水榭亭台配套,确实典雅阔气。
不愧是战国第一强国,确实富庶。
宫中学监士一路领着东方奚拐了好几条道,这才进入中院,来到一座大堂之外。
堂内坐着一群大老爷们,不过看神情,像是第一天上小学的小学生一样,一个个脸上都是激动之色。
只是,他们好像互相认识,因为他们一看到东西,就像是水獭一样,一个个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的到来让学室内一片安静。
堂上坐着律史,正襟危坐,捋着胡须。相貌端正,胡须冉长,他正捋着胡须摊开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