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御书房。
嬴政和扶苏爷俩凑在一起,盯着桌案上的图样小声议论。
“这里的方框是什么?”
“全都是玻璃,先生说要用玻璃铺贴整齐,与窗户连在一起,造成‘幕墙’的样式。”
扶苏的画工不算差,还特意询问了田舟许多细节后,画出来的摩天大楼十分精美传神。
“底下的基座就是银行?”
“这加起来得有多高?”
嬴政瞄了眼楼体上密密麻麻的窗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约莫二十丈高。”
“二十丈?!”
扶苏面对始皇帝探询的眼神,点头确认。
“这两幢都是二十丈高,那……”
嬴政的脑海中大致勾勒出它们建成时的样子。
两幢高耸入云的楼阁比邻而居,恢弘大气。
正面的一面墙全部由清亮透明的玻璃组成,阳光洒下,熠熠生辉。
楼体之间还有悬梯相连。
站在其中,咸阳风光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召陈庆入宫。”
“这样的东西,他……”
嬴政及时收住了话头。
“父皇。”
扶苏疑惑地打量着始皇帝。
“寡人命他掌管皇家内务,他为了修建府衙如此奢靡,谁给他的胆子!”
“把皇家内库当成自己的了?”
“速去召他过来。”
嬴政摆摆手,面露愠怒之色。
“诺。”
扶苏不敢怠慢,忧心忡忡地出了御书房。
两刻钟之后。
“先生,千万不要忤逆父皇。”
“谨言慎行。”
扶苏和陈庆两个站在门口,压低声音说道。
“微臣知晓。”
陈庆暗自疑惑。
始皇帝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道理他应该懂啊!
“参见陛下。”
陈庆进门后就老老实实作揖行礼。
“父皇。”
扶苏站在一旁同样行礼。
嬴政气势沉稳地坐在桌案之后,淡淡地开口:“郑妃最近时常挂念你,扶苏,你去后宫请个安吧。”
“诺。”
扶苏面露疑虑之色,给陈庆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小心。
赵崇大概在黑冰台处理公务,御书房除了几名侍者,只剩下嬴政与陈庆四目相对。
“这是你要营建的府衙?”
始皇帝拿着桌上的画像抖了抖。
陈庆仔细分辨了片刻,点头说:“正是。”
“你可知它们要消耗多少物料?”
“寡人尚未如此靡费,你如此大兴土木,恣意享受,是何居心?!”
嬴政厉声呵斥道。
“陛下,微臣已经算过,消耗也不算过甚。”
陈庆有理有据地说:“玻璃、水泥、包括铁条,内务府都可自行生产。”
“玻璃的烧造的原料无非煤炭、沙子。”
“煤从八里沟运来,一斤连半个钱都用不上。”
“沙子省钱的话可以从渭河打捞,与白捡也差不多。”
“若要颜色清亮,则需精选细白砂,百里之内即可得,无非损耗些车马费。”
“水泥,铁条与之类似。”
“矿石从山里采来,加猛火煅烧即为成品。”
“最大的耗费仅在于人工。”
“恰巧蒙恬将军在北地俘虏了八万匈奴,连工费都省了,只需供给他们吃喝,就能生产出源源不断的物料。”
“奢靡一说实在谈不上,无非一时新奇而已。”
嬴政缓缓点头,眼神更为意动。
“水泥、铁料皆是紧缺物资,怎可乱用。”
“况且你身为内史府令,未免有假公济私之嫌。”
“寡人命你担任此职,乃是皇家信重于你!”
“尔怎敢不思报效,把心思用在正途上!”
陈庆眉头微蹙,解释道:“陛下,内务府掌管皇家事务,换句话来说,代表着皇家颜面。”
“太子府衙也是一般道理。”
“微臣职责所在,自当竭尽全力,为皇家面上增光。”
“焉敢折损一丝半点?”
嬴政的脸颊微微抽搐。
平时陈庆多通透的一个人啊!
这时候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总督司择址在咸阳宫以南。”
“你把两座府衙建造得如此高大雄伟,岂不是令皇家宫苑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