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也终于感到了点不对劲,他心里自然还是偏向刚才和他聊得不错的萧云城的,所以这会儿也是看向了旁边的萧云城。
萧云城面上也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像是对刚才那句“萧大公子”的嘲讽也并不在意。
只是接着方有为刚才的话也说了句:“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方总。”
一个方总,一个萧公子,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朋友之间会有的称呼。
客气得有些太过了点。
赵瑞也没想到这余少竟然会蠢到把萧云城叫过来,但凡是多打听点圈里消息的,都不会不知道萧云城如今早就算不上是京圈的人了。
“方总,用不用我……”
他的意思是,用不用把人“请”出去。
方有为抬手按灭了指尖的香烟打断了赵瑞后面的话,然后颇为客气地说了句:“给我们的萧大公子让个座。”
这牌桌上一共就四个位置。
方有为的占了主位,左右作陪,左手边是赵瑞。赵瑞的地位虽然低于方有为,但怎么说也是背靠京圈,让位的自然是其他两个人。
这么一来,就直接空出了两个位置。
余少反应快,给萧云城拉开了方有为右边的椅子,还上手拍了拍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
看萧云城没有要落座的意思,方有为又调侃了句:“怎么,萧大公子如今身价飞升,连这点面子也不愿意给我们这些往日的朋友了?”
朋友二字,音尤其的重。
余少擦了擦额头的冒出的汗,只觉得压力颇大,就是他再不了解情况,这会儿也有些后悔把这两人同时请来了。
好在萧云城也没有直接冷脸转身离开,也没坐余少刚拍过的右边位置,而是坐在了方有为的对面。
方有为看向他,笑了声:“怎么样,玩几局?”
萧云城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之后牌桌上的氛围似乎就要“和缓”了不少,但也仅限于表面,私下依旧是暗流涌动,任谁都能看出方有为和萧云城一来一往之间的互相针对。
牌桌上有输赢,萧云城玩得不错,连着赢了好几局,但里间的人除了那位余少没人敢奉承他。
方有为似乎也不在意输赢,偶尔拿了一手好牌也能压着不出,一直到一局结束,底牌露出来,众人才回过味来。
这倒像是在故意膈应对面的那位萧总。
有那么点“你是输是赢全看我心情”的意思。
几局过后,萧云城也点了烟,面上的表情看着有点冷,大概也是觉得这么玩实在是没意思,他当然也明白方有为为什么要针对他。
“方总介不介意单独聊聊?”
这话是直接在牌桌上提出来的,新落座作陪的余少这会儿也安静了不少,他刚才去外面走了一圈,或多或少也听到了点有关这两位之间的事。
现在是什么巴结讨好的心思也没有了,只盼着这两位别迁怒到他身上。
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哪里敢得罪得起这些大佬们。
方有为直接起身,算是应了萧云城这话。
里间的门打开,外面的人瞧见走出来的是这二位,声音都小了,尤其是刚才聚在一起议论的几个人,更是连说话也不敢。
一直等人出了包间,才又有人说了句。
“不是说闹翻了,这怎么还约着一块儿出去?”
“这谁知道去,不过看刚才余少出来的样子,里面的情况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人说完,又是摇头。
好在这事和他们也没有关系,要真论起来,也只怪那位余少事先没把情况摸清楚,偏把这两位给请一块儿了。
从包间里出来,方有为也没有要和萧云城好好聊聊的意思,两人就直接去了这层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亮着灯,上下都没人,虚掩着的窗户偶尔会灌进一阵冷风。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今天的夜色倒还算是好,有月亮,也有星光。
方有为能猜到萧云城想和他聊什么,虽然他们都是从大院里一块儿出来的,但交集并不深,关系也说不上好。
就萧云城这个身份,放在哪儿也不讨喜。
陆叔那边说的是战友遗孤,可谁会信,受伤害最大的还是常姨。
萧云城来大院的时候都已经是读高中的年纪,自然是融不进他们这个圈子里来的,他和路明也是后来才听人提起。
学校里有人在背后叫萧云城野狗。
大概是看不惯他成天一副谁都欠他,看不起他的样子,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他的身份。
陆叔的“私生子”。
不管具体情况如何,总还是有人会在私底下议论。
路明当时还说了句:“别说,这外号起得还挺贴切的。”
初到大院的萧云城就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旧裤,裤子短得露出了脚腕,也露出了他那双沾满了泥水,起毛的旧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