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马怡,林源听了几句也就没了什么兴趣,只是在那里向皇上报告今年朝廷开支。今年战事较多,朝廷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兵部,马怡对兵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几乎是每年的戏码,不过今年稍好一些,兵部总算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的主了。
这次对金帐用兵,战后又索要了大量物资,多多少少能补些亏空。马怡这边刚刚说完兵部的事,矛头瞬间就转向了漕运衙门和江浙官府。
“禀报皇上,江浙自三年前开始大修河坝,耗银九百六十万两,然而一场秋汛便溃坝十多处,朝廷派人查账后发现,漕运衙门伙同江浙一十三县或多或少的截流走不少银两,之前已经将人查办,但河坝已毁,朝廷依旧要出钱修缮。户部已经计算所需银两共计三百万两,臣的意思是由各地自行负担。”马怡说道。
在场的漕运衙门和江浙各府官员大惊,这不要他们老命吗?大水毁田,明年能否收起农税都两说,去哪儿找钱修河坝,朝各家借钱吗?
人群中的杨泰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比一些人要知道的多一些,这次朝廷不光不出钱,还要要钱,马怡那里要奏请的事还没说完。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安庆府知府先站了出来,说道:“下官安庆知府马如龙启奏皇上,江浙遭灾的事人尽皆知,明年农税能不能收都是问题,哪来的银子去修河坝。”
皇上没有说话,看了眼马怡,只见马怡淡淡的瞥了眼马如龙,说道:“马大人,农税皇上已经下旨免收了,明年你们江浙农税分文没有。”
江浙一系的官员大惊,这开什么玩笑,让他们典当府部衙门吗?马如龙愕然,问道:“那大人让我等如何筹措银两?”
“马大人,江浙最有钱的不是农户,而是富商。”马怡说完没有理会,朝着皇上行了一礼,接着说道:“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说。”皇上说道。
“启奏皇上,我朝税法承自前朝,只收取单纯的农税,久而久之农户负担就会越来越大,若是丰年还好,遇上天灾,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朝廷国家都会出乱子。臣同户部衙门同僚商议完善了新的税法,打算对商业等收取一定的税,以平衡单一农税带来的弊端。”马怡说道。
李沅点了点头,这部税法已经完善多次,虽还有些不足,但已经可以试用了。看向站在前排的严世勋,李沅问道:“内阁可看过。”
严世勋站了出来,回道:“回禀皇上,内阁已经商谈过了,可选一地试行,江浙大多满足这些条件。臣已经将奏本拟好,待皇上朱批。”说着将奏折递了出去。王忧接过奏本拿给皇上,李沅大致翻看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的朱笔在奏章上批了个准字。
朝堂上的江浙官员看了不禁哀叹,明明是江浙的事,但是全程没有问过江浙的意思,这次的事,让朝廷不在信任他们了,若是这次试行新税法没什么成效,怕是下一刻就会脑袋搬家。
见江浙和新税法的事落地,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马怡回退到队伍里,严世勋又站了出来,禀报道:“启奏皇上,年后科考已定于四月三日,距离开考不过三月了,臣奏请尽快确定主考人选。”
这事儿李沅一直在考虑,但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和这家有牵扯,就是别家的门生故吏。这让打算在这次科考中正儿八经的选几个可塑之才的李沅很是头疼。
“爱卿可有什么推举的人?”李沅将皮球踢了回去,但严世勋似乎早有准备,奏请道:“臣认为翰林院侍读姚濂可担此大任。”
“姚濂?”李沅皱眉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严世勋这时提醒道:“姚濂是启德二年状元。”
皇上和众位朝臣这才想起这姚濂是谁,按说每次科考状元,前途都是一片光明,升迁速度之快是其他人望尘莫及,只要不作死,五六年时间混的再差也是一州高官,但这姚濂却是个异类,刚刚高中,就上奏朝廷,力陈世家豪族弊端,将当时的薛家得罪的很是彻底,但碍于朝廷脸面,这姚濂便被一直冷藏到翰林院。八年时间还是一个侍读学士,真可谓倒霉。
李沅听到这个人时,眼神也是一亮,这是个和各家毫无关联的存在,但随后又有些愁苦,这货脾气貌似不太好,太直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得搭个副手才是。
眼神扫过朝堂之上,李沅突然发现林源正靠在柱子上假寐,顿时气急。高声道:“严爱卿所推荐的人选不错,但一人主事总会有疏漏,这次科考,豫州是重点,朕选姚濂为主考官,这副考官的人选吗,朕觉得靖国公也可以当此大任。”
似乎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林源急忙站直,见众位朝臣都看着自己,又看了眼皇位上的李沅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林源急忙站出来,说道:“臣听旨。”
李沅一愣,随后笑道:“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年后靖国公同姚濂走趟豫州,务必要办好这次科举选才的大事。”
林源愕然,怎么突然就和科举扯上关系了,还有这个姚濂是谁。恍惚的林源对之后的朝会依然是没有听进去多少,直到朝会结束,林源才会过神来。正打算随着人群回去,突然被王忧伸手拦住。
“公爷,慢走,皇上还要见你。”王忧笑道。
“烦请公公带路。”林源说道。
见面的地方依然是上书房,林源都有些怀疑皇上是不是就这一间屋子,在门外候着,王忧先去禀报。
林源想着应该是朝上说的事,有些无奈,自己这年后又要出门了,这次去的还是豫州,不出意外会和薛家碰面。自己可刚刚整死薛家的青年才俊,这么做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