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抬头,就见李子树下,年轻人踩着满地金色碎影走了进来。
苗良方揉了揉眼睛,银筝先站起身,笑道:“小裴大人先坐,我去泡茶。”
他便也不客气,笑着一点头,走近陆曈身侧。
陆曈陡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拿医书遮面前话本,奈何晚了一步,话本已被这人拿了起来。
裴云暎扫一眼书册封皮的字,神色顿时古怪。
“风流世子俏神医……”
他沉吟着看向陆曈。
“你喜欢看这个?”
这话本名字未免容易使人误会,陆曈冷着脸一把夺回:“不是我的。”
他扬眉:“哦。”
陆曈强调:“银筝的。”
他又“嗯”了一声,语气仍是意味深长。
陆曈:“……”
这根本说不清。
苗良方从药柜后绕了出来,看着裴云暎问:“裴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来拿宝珠的药。刚好今日顺路,由我代拿。”
苗良方“噢”了一声,站着没动。
裴云暎淡淡一笑,苗良方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试探地望向陆曈。
“小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陆曈:“……”
银筝掀开毡帘从里头走出来,把泡好的热茶放到桌上,笑着对苗良方道:“天晚了,杜掌柜和阿城都回去了,铺子里也没什么事,苗先生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去庙口寻你。”
苗良方又看了一眼陆曈,见陆曈已然默认的意思,遂又叮嘱几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待他走后,银筝也进了小院,里铺木门关上,裴云暎在陆曈对面坐了下来。
“还不到取用宝珠新药的时候。”陆曈道:“殿帅这是记性不好?”
“是你记性不好吧。”他提醒:“是不是忘了我东西?”
陆曈莫名:“忘了什么?”
“姐姐生辰时,你承诺给我打的绦子呢?”
陆曈愣了一下,回道:“我什么时候承诺给你打了?”
他打量她一眼:“看来,根本还没开始啊。”
这人莫名其妙。
陆曈提醒:“殿帅,我好像从未答应过。”
“你不是说,陆家家训,一饭之恩必偿吗?”
他笑:“好歹兰夜斗巧那次,我替你赢了梳篦,要你一只彩绦不过分吧。”
不说还好,一提兰夜斗巧,似乎有模糊画面逐渐清晰,陆曈心尖微动,一时垂眸无言。
屋中安静一瞬。
裴云暎“啧”了一声,笑着问道:“你这是问心有愧,不打算抬头看我了?”
陆曈立刻抬头,怒视着他。
他忍笑,道:“不逗你了,说正事。”
“我已安排人进了太师府,如今戚玉台院中护卫中,有一人眼角带有红色胎记,那是我的人。”
他道:“你若平日有麻烦,可向此人求助。若你遇到危险,他也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陆曈听得怔住。
要在太师府中安插一枚暗线有多困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当初光是接近戚玉台,也费了极大功夫。
偏偏裴云暎这样做了。
沉默良久,陆曈开口。
“太师府难进,安排人进去并不容易。若我出事,你的眼线也就废了。”
她看向裴云暎:“值得吗?”
裴云暎轻笑一声。
“太师府的人都不正常,全是疯子。”他望着她,气定神闲开口,“我怎么敢把债主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呢。”
陆曈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