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闪。”系统说。
嬴寒山发出一声下意识的咆哮,类似于拳击台上躲过对手一拳时喉咙里炸出来的低吼。
血在从四肢涌向前额,喉咙烧痛,脊背冰凉。她闪身,一道落雷擦着她的肩膀轰然落下,在地面炸出一个坑来。
雷云在天幕翻腾。
就算没有师承的倒霉蛋也应该知道,雷劫来临前必须保持低调,被天道注意到的程度越低,在接下来的雷劫中活下来的概率就越高。
最狂妄的人也不会在用手段拖延雷劫并背了一身杀业债的前提下做长距离飞行挑衅天道。
除了她嬴寒山。
雷落得又快又急。天空像是一张被扎出了窟窿的油布,原本被沉沉兜住的东西正从这个窟窿里倾泻下来。
平衡岌岌可危,下一秒这张油布就要裂开,把积攒了太久的雷霆倾泻在她身上。
“系统,”她咬着牙问,“能把苌濯从我身上扯出来吗?”
雷劫不会管这副身躯里有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要雷落下,要死就一起死。
系统默然不语,嬴寒山自顾自开始动作,力量在血脉中汇聚,推搡根植在血中的枝脉,强硬地把它推出皮肤。
她有点不确定苌濯这个状态在离开她之后需要多久恢复但总不至于死掉,上次他只是一部分花蔓从帐篷中逃走都能够复原,这次应该也差不多。
蓝色的花枝从她肩上生发,不由分说地缠上她的脖颈,手臂,胸口。它像是活的文身一样紧紧缠在她的皮肤上,力量的驱逐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苌濯!”嬴寒山压低声音,“松手。”
一片寂静。
“松手!”她稍微提高一点嗓音,这一声又惊下来一道雷,几乎劈上她的发髻。
“我会死的。”这次嬴寒山听到苌濯的回答。
“你留在这里才会死!……好了听我的,松手。我去淡河,这之后如果事情解决,我回这里找你,如果你恢复到可以行动,你也向淡河方向走,可以吗?”
“我会死的。”
藤蔓弯曲着,纠缠着,一寸寸绕过心口。对扎根在血肉中的植物来说,这样迫近心脉的动作无异于谋杀宣言。然而他的动作轻缓得几乎笨拙,不像是要攻击,更像是信者将要从祭坛上请下一件宝物。
嬴寒山感到有什么覆盖了心脏。
绝大多数活人都不会有被人活着触碰心脏的经历,微冷的枝叶覆盖上去,藤蔓拥抱住那颗跳动的器官,窸窸窣窣地把自己融合进血肉。
它战栗着,少年人轻触恋人嘴唇似的游移,又不愿放开。虽然是被刺穿肌肉,侵入心脉,嬴寒山却没有感到疼痛。她的心脏是一枚盒子,他斩断自己的肢体把自己放进去,不肯伤损它本身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