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公园枪战
卓安有耐心，对方既然发出了信号，只要等，肯定能找到和他们接头的人。
他有足够时间等待。
他能等，有人却等不了，约翰快疯了，他现在身无分文，最后几个铜板被他买了吃的，中午吃完，晚上便要饿肚子。
家里值钱东西全部被搬走，他就算想卖点东西都不可能。
连画廊也被人拿走。
他用画廊做了抵押，不过房子不是他的，至于被他搬走腾地方的那些画，早就落入别人手中。
即使如此，他依然欠了不少钱。
这次生意，他把自己所有一切押了进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去大使馆投诉，让他们帮着自己给中国人施压，大使馆根本没人理会他。
该做的大使馆已经做了。
他们确实给警察局施加了压力，但警察抓不到人，总不能他们亲自去抓？
别以为这些美国人对他们同胞多好，那要看有没有利益。
有利益叫你爹都行，没好处该滚哪滚哪。
他们就是这么现实。
许青云没有关注约翰，从他最初急切想赚钱的时候，许青云便明白他不会有好结果。
此时许青云正在办公室，方来宝坐在他身旁。
“这些小子还算不错，体力，耐力，能力都有，就是有点傲气，我给他们布置了个任务，让他们去玄武公园找到三个死信箱。”
方来宝笑着说道，特工不是其他职业，不是体力好，枪法好就能胜任。
特工最重要的是心细，有极强推理能力，并且能应对这种情况。
这些人太嫩，先从死信箱开始让他们入手。
“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几个？”
许青云笑着问道，方来宝肯定会在公园内布置死信箱，但能不能找到，要看他们真正能耐。
“一个算及格，两个优秀，三个满分。”
方来宝笑呵呵说道，他布置的死信箱极其隐蔽，而且死信箱内放着情报。
拿到情报才行。
“这么难？”
一个就及格，说明死信箱非常隐蔽。
“玄武公园很大，我给了他们五天时间，还有一点，寻找死信箱不能被周围人怀疑，谁若被人怀疑询问，又或者被报警，算他们失败。”
鬼鬼祟祟，不停翻找肯定不行，他们是特工，必须用自己的办法。
别以为这年头没有热心的群众，一旦被人问起，或者告诉警察，方来宝直接把人提走，送回学校重新培训。
这是特工最基本能力，连这点都做不到，不如不要。
他们还没正式毕业，随时可以退回去。
“带我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他现在出门比较隆重，原来是两辆车，现在则变成了四辆。
有辆还是卡车。
上海特高课的悬赏令，让不少人跃跃欲试，这些亡命之徒不在乎性命，只在乎有没有钱。
许青云出门必须小心。
来到玄武公园附近，郑继明先是检查四周，布置了几个暗哨在远处跟着，发现有人多留意组长，立刻做出应对。
其他人则跟在许青云身边。
这么多人，许青云没办法进入公园内，站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
新来的队员他都见过，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两个，两人说说笑笑走路，看样子是在散步。
伪装不错，但还不够。
他们走路一直低着头，真正说话走路的人没有这个样子。
需要改进。
很快许青云又注意到几个人的不足之处，让方来宝记下来，督促他们改正。
许青云没有进去，看了一个多小时后便离开。
第二天上午，许青云再次来到这边。
昨天晚上，方来宝给他们上课，把许青云所说的问题全给他们提了出来，让他们今天必须改正，寻找死信箱是任务，但完成任务时候的细节也很重要。
有时候一个细节，便能将自己暴露。
在他们这边还好，以后若是到敌占区执行任务呢？
稍有一点差池，便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生没有后悔药，必须做好自己。
今天他们表现明显强了一些，这些确实是好苗子，之前学的大多是理论，实践能力不强，多锻炼，未来会成为精英特工。
甚至是王牌。
中午，许青云返回军事情报处，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停下。
“组长，约翰来了。”
郑继明先下的车，没一会过来汇报，许青云已看到约翰。
此时的约翰和他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头发凌乱，身上又脏又破，若不是顶着个洋人面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遭了土匪。
不过他的遭遇和遇到土匪差不了多少。
“许，你帮帮我。”
郑继明把约翰到到车前，约翰立刻激动大喊，许青云轻轻摇头：“带他进去说。”
这里是大门口，约翰这个样子，不适合在这里聊天。
“许，我知道伱们这里也能抓人，我被人害了，一群强盗，他们毁了我，你一定要帮我抓到他们，要他们赔偿我所有损失。”
此时约翰还想着抓到人，让他们赔钱。
他没后台，没背景，真抓到人，也拿不到一分赔偿。
“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许青云是明知故问，燕鸣早就告诉了他，不用去查，许青云都知道是谁干的。
就那几家人，不会有别的。
约翰是个愚蠢生意人，他卖货卖的便宜，影响了人家生意，他就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那么做，不引来报复才怪。
“许，他们太坏了……”
约翰快速把他这几天所出的事讲了出来，许青云静静听着，他说的不比燕鸣详细多少。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伙人是谁。
“约翰，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抓他们是警察局职责，我们有我们的工作，这件事我无法帮你。”
军事情报处主要做情报工作，他们抓的是间谍，是特工，不是这些小混混。
况且许青云没想过帮他。
若不是他有画画的能力，许青云都不会见他。
“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约翰呆呆的说道，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警察没有用心做事，根本没帮他抓人，大使馆也不是真心帮他，现在他孤独无助，不得已来求助许青云。
许青云轻微摇头，此时约翰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几声，他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昨天中午到现在，他还没吃过饭。
至于身上脏乱，是他和要债的人发生点肢体冲突，最终变成这样。
“继明，去买点吃的。”
听到他肚子响，许青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安排郑继明出去买点食物。
“你这个事不好办，人肯定跑了，不在南京，谁也找不到他们，其次，抓到人没用，他们揽下责任，最多不过关几天，让他们赔钱，他们赔不起，难不成你还能杀了他们？”
许青云轻声说道，约翰微微一怔。
赔不起钱，他真想杀人，但当着许青云面没敢说。
“你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背后搞鬼，你抓他们没用，今天抓了，明天他们就会钱把人保出来，就算出不来，他们也能让人在监狱里过的舒舒服服。”
许青云讲的很明白，背后有人搞约翰，他没任何办法。
“谁在背后搞鬼？”约翰立刻问道。
许青云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你东西卖那么便宜，断了人家财路，你说谁背后搞鬼？”
“是他们？”
约翰立刻明白，许青云说的是同行，他不是没想过这点，但他连南京卖这些东西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去看过价格。
看到他们价格高，自己降价，这样会更好卖。
没想到惹来他们的报复。
“我去找他们。”
说完约翰就要起身，许青云则喝道：“你找他们有什么用，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但我是美国人。”
约翰愤愤说道，许青云笑了，这些洋人骨子里高高在上的本性，始终没有改变过。
“你是美国人没用，你以为人家那边就没有美国人，你去吧，马上有你美国同胞招待你，你敢闹事，他们就能把你打出去。”
卖洋货的地方哪个没有外国人？
别说他们，许青云在上海的商行就有，而且不止一个，好几个呢。
约翰想用自己美国人身份去压制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他们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
约翰颓废的坐了下来，满脸伤心，他知道许青云说的是实情。
他去看过这些地方，见过不少外国人，美国人，英国人，甚至高傲的法国人都有。
他们都是为了薪水在这边工作。
他外国人的身份，起不到作用。
许青云很无语，你卖便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人家的影响？
只想着自身，不想别人，难怪他会有今天。
“组长。”
郑继明回来了，买了两个烧饼，里面还夹了几块猪头肉。
约翰接过烧饼，便迫不及待咬了口，他是真饿了。
一天不吃东西，正是最饿的时候，他以前可从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这次更饿。
“十几块大洋是我预支给你的，回头给我画一幅像，你先回去，至于债主，你自己想办法，不管去画画还是做别的，给他们点希望，否则他们会追着你不放。”
许青云拿出点大洋，放在桌子上。
若不是约翰有用，许青云根本不会搭理他，不过这样也好，约翰现在没了本钱，又背着一屁股债，以后要好好给他画像赚钱。
“许，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们好好说。”
约翰接过钱，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十几块大洋不多，至少能让他不饿肚子。
这些钱他不会全带回去，要藏起来，否则债主一来，有可能给他强行拿走。
“回去吧。”
许青云摆摆手，没了钱，约翰只能乖乖听话做事，除非他回国。
但他没钱，只能求助大使馆，能不能帮他还是个未知数，或者说什么时候帮他，送他回国。
马九今天上午去了码头，继续扛包。
虽然收入很低，但至少能吃上饭，还能有一点结余，他想的是早点把登报的钱赚回来，这些钱全部带回去。
游击队太穷了，需要更多的钱。
“九哥。”
中午吃过饭，宋广丰便过来找他，下午三点是他们约定接头的时间，他们两个都要过去。
“我们走。”
马九洗了把脸，带着宋广丰离开，他特意回到住的地方，洗了洗身上，不至于脏兮兮去见面。
他特意洗了头，显得更干净一些。
看到他这个样子，卓安便明白，他们是准备接头。
“组长，这帮小子不错，真找到了一个。”
下午上班，方来宝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笑呵呵说道。
他布置的三个死信箱，经过三天寻找，终于被这群人找到了一个。
也是最简单的那个。
说是简单，但比起其他死信箱来说复杂的多。
方来宝死信箱布置在了一处亭子内，这处亭子平时经常有人，死信箱又在亭子内侧的上方，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在头顶上方没错，但用木棍稍稍一桶，里面的东西便会掉下来，不用站起来去拿。
放情报也可以这么做。
伪装成个老头，带个拐杖，情报放在拐杖头上，稍稍向上举一举，就能将情报放入其中。
方来宝鬼点子确实多。
他这个死信箱，若不是一个学员观察到上方有那么一点不对，恐怕还不会发现。
为此他们说方来宝违反规则。
之前方来宝说过，死信箱都是用手能拿到情报的地方，但可没告诉他们不能借用其他工具。
方来宝回来后，布置个同样的死信箱，给他们演示一遍后，这些人才低头，用工具确实能做到。
“你就是点子多，不过能找到这样的死信箱，很不错了。”
方来宝确实用心，这个死信箱布置的极其巧妙，学员们这次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这样的死信箱不能对外去说，未来他们还可以使用。
“剩下两个，我估计他们找不到。”
方来宝笑呵呵摇头，最难的那个死信箱，是他学着河田在天津的布置，但比河田布置更隐蔽。
死信箱在下水道里面，但情报在上一个下水道，而且那个下水道口很小，只能放情报，不能取情报，取情报要在下个口子。
为了为难这帮骄傲的家伙，方来宝可是耗费了不少脑细胞。
得知方来宝布置的三个死信箱情况，许青云忍不住摇头。
这么难的三个地方，别说这批学员，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也很难找到。
方来宝纯粹是为难他们。
不过这正是许青云的意思，他们心气太高，必须灭灭他们傲气。
否则以后他们要吃大亏。
现在让他们受点挫折，是对他们以后的保护。
“我们去看看。”
许青云起身，他对这批学员同样重视，准备过去看看他们这几天有没有进步。
每天回来，方来宝都会指出他们不足。
第一次犯错可以原谅，第二次再犯就要惩罚，有第三次相同错误，直接送走。
不仅如此，方来宝每天对他们还有多种考核。
比如他们走过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特征，路上见过多少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第几个人穿什么衣服。
路边的是什么等等。
这些是特工的基本考核。
好在这些他们表现的还算可以，虽有出错，但大部分人都能回答正确一半，有两个完全回答正确。
记忆力是特工第一标准。
什么都记不住，当不了特工。
许青云带着方来宝等人出门的时候，马九和宋广丰同时出门。
和之前一样，许青云到了地方，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里面的队员甚至不知道他们组长来过。
拿着望远镜，许青云仔细观察每一名学员。
他们表现比前两天好了一些，至少自然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来游玩的人。
这就是进步。
许青云的望远镜突然停了下，望远镜里他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之前发现的老梁。
许青云不知道老梁的名字，但知道他和陆汉平见过面，明白他很可能是红党。
他怎么在这？
老梁是来认人，和之前与失联特工联系一样，他需要先和自己同志见个面，认出他们，然后再通知他们真正见面时间和地点。
连宝俊同样在，他今天负责的是之前小武工作，仔细观察四周。
许青云的望远镜没在老梁身上久留。
放下望远镜，许青云看着远处黑点，脑中快速思索。
他在猜测老梁来这里的目的。
纯粹散心，游玩，或者来执行任务，又或者有别的事情。
过了会，许青云再次拿起了望远镜。
马九和宋广丰已经赶到玄武公园，这里太大，按照三号信息指示，他们要从正门进去，到第三排小道，左边第三棵树下。
在那等待。
老梁会像上次一样，装作游人，先记住他们样貌，由宋广丰在后面观察是否有危险。
若是有，他不会动。
没有的话，他会和两人擦身而过，告诉他们下次见面时间地点。
下次就是正式接头。
不是组织上安排的见面，接头会比较麻烦点，但是这样安全。
若是组织安排，他们会提前约定好时间地点，用暗号或者信物来对接，不需要如此繁琐的来进行验证。
马九两人已经进到里面，来到第三棵树下。
两人装作纳凉，坐在那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