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郁兰青悄然离开会昌,单骑南下寻乌,进入广东境内,沿着蕉岭、梅州,抵达兴宁、五华一带。
按他该是离开义军返回上海,但是,刘雅欣选择留下他哪能放心。起义军在三河坝、潮州、汕头战斗残酷激烈,被李济深调兵东杀西荡,几乎彻底消灭。他选择南下广东是无奈之举,然而心灵深处跃跃欲试,企图改变起义军的命运。
之所以选择兴宁五华一带,与三河坝及潮州形成三角,无论刘雅欣驻守三河坝,还是跟着大部队到潮州,他能随时赶到支援。
最好的希望是起义军不要兵分两路分散力量,后人对起义军军事失败有过透彻分析,以为兵分两路是失败原因之一。
有鉴于此,他以太岁的名义向前敌委了一封电文,直截了当指出:
“李济深所部获悉义军欲兵分两路与三河坝、潮州,令钱大钧部牵制第二十五师,令黄绍竑部经丰顺进攻潮安,令陈济棠、薛岳部三个师一万五千余人组成东路军,由河源东进,阻拦义军主力。”
他并不期望这封情报能改变前敌委南下的决定,只要前敌委采取相应措施,减少牺牲,慎重考虑分兵两路的残酷。
寄望不深,他需要做两手准备,组建一支兵力支援是其一。
时下国民党对**和革命群众大肆屠杀和逮捕,迫使革命群众逃窜山中继续周旋,继续壮大,山中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缺乏食物、武器装备等等。
华城山寨内,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望着桌子上两根金条、一袋银元、两包汉阳造手枪。左右站着两个汉子,一个五大三粗,粗犷有力,另一个瘦弱似猴子。
“大当家的,这个姓俞一看不是个好人,把他丢下悬崖算了。”话者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人粗话也粗,声音更粗,动辄杀人,将人命不当儿戏。
年轻女孩摇摇头,望望五大三粗汉子没话。
“大当家千万不要上当,肯定是白狗子用诡计,先用钱诱惑,再暗中动手,想消灭我们华城寨百十号人。”瘦子迟疑地。
年轻女孩叫罗雪云,她问两人:“你们见过金条吗?”
两人一怔摇头,不由望着桌上的金条两眼放光,不管他们对姓俞的有何意见,有何仇恨,但对今天银元充满‘友爱’!
“那就是了,不管姓俞的要干什么,不妨见见谈后我们再决定。”罗雪云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把百十号兄弟送给他。”瞟了一眼瘦子,“三狗子,你对这人怎么看?”
三狗子不假思索道:“一看就是有钱人,与我们是两路人。话时眼睛乱转,一肚子九九,要提放他。”
“大山,你怎么看?”罗雪云问粗壮汉子。
“我不喜欢话盯着人看、留半截半截的人。这个人有脂粉气,酸溜溜的,我不想和他话。”大山皱着浓眉撇嘴。
罗雪云哑然失笑,从两人不恰当的形容中,她听出味儿了,姓俞的应该是一个睿智而彬彬有礼的人,引起她的兴趣,笑道:“把他带进来。”
大山和三狗子嘟哝,亲自把郁兰青押进来。郁兰青被五花大绑,绳子紧勒的全身酸痛,斗大的汗珠滚下脸庞。
罗雪云打量郁兰青,不由头,确实一表人才,全身散着一种特有的气势,气质高雅。尽管打扮朴素,难以掩饰摄人煞气。难怪大山和三狗子不舒服,不愿意接近。这是经过大风大浪,锻炼出来的气质。
“能不能松绑?很痛的。”郁兰青问。
“不行。”
“休想!”
大山和三狗子冲口而出,他们认为放开很危险。
罗雪云问:“你是谁,来山寨想用金钱收编我们吗?”
郁兰青打量着身上的绳索,想耸肩动不了,笑道:“罗姐出身书香门第,懂得以礼待人之道理,何故今日一反常态对待客人。”
“你知道我?”罗雪云提高戒心,一双眸子警惕地盯着郁兰青,“如果你再卖弄口舌不实话,我不介意兄弟们把你丢下悬崖。别怪我,我们能活下来是奇迹,对你们这类人没好感。”
郁兰青来之前了解过,罗雪云带领附近村民占山为王,出没附近各村,打击土豪劣绅,嫉恶如仇,国民军队几次围剿被他们溜进山林,国民党军队一走他们又冒出来,因此对陌生人戒心十足。
“大当家的,他在转眼睛,肯定在歪脑筋。”瘦子三狗眼尖,指着郁兰青尖叫。
郁兰青哭笑不得,他是思索用那种身份能取得罗雪云信任,如果来自南昌起义部队,罗雪云知道吗?毕竟华城是地方,消息封闭。还是问问。
“罗姐听过南昌暴动吗?”
“听过,是**造反。你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