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后面对公孙北雁,陈旭心底还是非常纠结。
杀死她,必然会给水轻柔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虽然水轻柔装的满不在乎,但这种感情却没有人无法坦然面对彻底的不在乎。
还有就是盖聂这个人让他感到忌惮,手铳的威力固然强大,但面对一个此时仍旧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绝世高手,如果一枪打不死,那死的绝对就是自己,后世的战场之上,身中数枪还能战斗的英雄人物大有人在,而被捅七八刀拖着肠子还能和敌人大战的江湖猛人比比皆是。
更何况能不能打中或者说万一手铳哑火的话……
陈旭脸皮微微抽抽了一下。
燧发装置八成的激活几率,这个成功率不说面对盖聂,就算是面对虞无涯也是机会渺茫。
陈旭心底念头瞬间如潮水翻滚,把一切的可能都捋了一遍之后对盖聂说:“盖聂,我知你是一位异士,剑术超绝天下闻名,我还是那句话,良禽择木而栖,你跟着公孙北雁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如果愿意帮助我……”
“人各有志,清河侯勿用多言!”盖聂直接冷冰冰的打断陈旭的话。
陈旭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你带公孙北雁走吧!”
“你……你放我走?”公孙北雁愣愣的看着陈旭。
“是!赶紧走,不要让我改变主意!”陈旭摆摆手,围堵的禁军瞬间散开一条道。
他们是皇帝的禁军,不负责剿匪,这次也只负责保护陈旭,对于陈旭放走公孙北雁不会有任何的不同意见,就连王离和白震都没有制止,因为公孙北雁死或者不死都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只要保证陈旭不出事就行了。
“你这是在可怜我?”公孙北雁脸色凄然。
“是!”陈旭面无表情的点头。
“哈哈,我公孙北雁不需要任何人可怜,陈旭,如今你笑道到最后,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可怜我……”
公孙北雁突然笑起来,但眼角却有泪水滑落:“陈旭,你为何要如此帮助赵政这个残暴的毒夫,你看看如今的天下,百姓饥苦民不聊生,律令苛刻徭役沉重,流民遍地饿殍盈野,你既然身为仙家弟子,为何不替天下百姓做主,我们也并非要反他,我也并非一定要复国,但只想求一个公平,公平你知道吗?”
“呵呵,公平,天下何来公平?在你们六国贵族的眼中,高高在上才算公平,在六国王孙的眼中,独霸天下才算公平,但对于你口中所说的百姓来说,这些又岂是公平?这就和你上次所说的公道一样,公道既不是你我,也不是诸侯天子,更不是百姓,世间从未有过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而公平不公平,都是自己去体味,你问问你身边的盖聂,你问问他,什么是公平,他可曾要求过公平,只有弱者才会说公平,才会祈求公平,但在强者眼中,公平就是个笑话,如果有公平,你为何不愿去做一个耕田织布的农妇,如果有公平,你为何又要孜孜以求想要当魏王妃,你放不下荣华富贵,你放不下往日的尊荣,你所求的公平才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公平……”
“陈旭,你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想高高在上,还不是想荣华富贵!”公孙北雁尖叫着打断陈旭的话。
“不,我们不一样!”陈旭脸色冷然的看着这个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女人,“我陈旭的目标就是让华夏繁荣昌盛,让华夏万民耕有其地,居有其屋,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再没有饥饿贫困,再没有战争杀戮,再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从不祈求别人理解,我也从不祈求什么公平公道,天下大势如大河东流百川归海,华夏一统才是最后的结局,没有人可以阻挡,你六国王孙贵族求的所谓公平,只会让你们最后灰飞烟灭,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希望我今日一番苦心不要喂狗,还有,请你记住,你今日能够活着离开,是因为轻柔,是因为今天是我和她的大喜之日,我不忍心让她看到自己曾经情同手足的姐妹就这样死的狼狈不堪,你想死,下次死远点儿!牵马来,让他们走!”
“喏~”两个禁军牵过来两匹马。
“北雁,走吧!”盖聂面无表情的翻身上马。
方才陈旭和公孙北雁说了这么多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几乎是全神贯注的在警惕着陈旭手中的火铳。
“陈旭,你身为仙家弟子却甘愿为奴为仆,我公孙北雁一辈子都鄙视你!”公孙北雁上马扭头看着陈旭丢下一句话之后一拉缰绳便挥鞭而去。
“驾~”聂盖一磕马镫紧随其后,嘚嘚马蹄声马蹄声中两人快速离去,很快就隐入溪谷的荆棘丛林之中再也看不见。
“开枪吧,为你送行,记住,老子的太乙神雷不需要点火,哈哈~”陈旭大笑着扬起火铳对着天空扣下扳机。
“啪嗒~”
陈旭黑着脸收回火铳看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之后插进了枪套。
特么的果然没响!
“多谢陈郎!”水轻柔对着陈旭深深福礼,脸上方才的漠不关心的冷淡变成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陈旭牵着水轻柔的手温柔的说:“你我今日已经结为夫妻,不必如此多礼,走吧,尽快返回宛城,不然恐怕你家人都要急死了!”
“所有俘虏都捆好,抬上受伤的泽袍,赶紧收拾离开!”
王离和白震大声安排之下禁军都开始寻找失散的马匹,将受伤的冉颡和赵高的那个属下,还有二十多个山匪以及公孙北雁的手下全都捆到马背上。
而前来的禁军有不少人在战斗中受伤,光是伤在盖聂手中的就有十多个,不过盖聂似乎手下留情,这些禁军大都只是皮外伤,有些被震伤了手臂经脉无法拿握兵刃,其他的到没什么影响,但还有几个被赵高的属下伤的很重,其中一个已经身亡。
看着一切都收拾完毕,陈旭和水轻柔也翻身上马。
一道褐色的影子从树林中吱吱尖叫着窜出来落在了陈旭的肩膀上,手里还抓着不知道从哪个松鼠洞中挖出来的栗子啃着。
很快人去谷空,山野孤寂,只留下山谷中横七竖八躺满的尸体,淙淙流淌溪水之中还有一股股嫣红的血水顺流而下,而在这股血腥味道的诱惑下,四周的山岭之上到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野兽嚎叫,荆棘摇晃之中似乎有无数野兽正狂奔而来,只为一顿丰盛而血腥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