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脸说出这段话极为不易,到最后耳朵根连着脖子都一起红了个透,杜念看着他这副情态不由心中一动,若不是顾忌他身上有伤只怕是立刻就想将他压在身下。
可惜此时必须得忍住。
杜念对席乐笑了笑,把他身上的大衣又裹紧了些,故意逗他道:“我发现你今天说话总喜欢说一半藏一半,刚才说了我一句什么‘拔什么无情’,现在又说我们‘那什么’过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什么、什么’的都指什么?”
“哎你……”席乐被他给怼得一时半会儿没想出该怎么回应,手指在他胸前狠狠戳了好几下才说:“你要点脸吧,我对警察这一职业的整体印象都是被你给拉低的。”
“是么,那我赶紧认个错,你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去?就当赔罪。”杜念笑眯眯地看着他。
席乐差点就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然而嘴都张开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题已经被某人给带偏了,顿时无语,瞪着杜念足足十几秒后才深吸了口气平心静气地对他道:“赔罪可以,但你别想岔开话题。”
杜念没想到他反应还挺迅速,想先把人给忽悠回去的计划泡汤了,只好改变策略道:“我不是岔开话题,而是真没什么可说的,你想听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事,如果有事的话就别憋着,告诉我。”席乐撑着杜念的肩膀又坐直了些,这样能让他们两人的眼神更直接地交汇,他就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经历过我爸妈的死,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个时候虽然我表面上总表现出不愿与人交流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想得却是‘如果能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些就好了,哪怕只是听我说说话也好……’杜念,当时我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可是你现在有我,你可以跟我说。”
杜念的手臂一瞬间微微收拢了些,头刚要低下却被席乐用手指支住,让他避不开目光:“你不要自责,我们之前的事情已经翻篇了,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让你内疚,关键在最后一句,你明白么。”
在杜念眼里,席乐在这一刻仿佛忽然长大了不少。
他的眼神明显透着不同于以往的坚定和稳重,对他的关怀十分内敛,却不容忽视。
看来经过这一次的磨炼,他是真得成熟了。脸还是同一张脸,可是神情中已有了“担当”的味道。
杜念心底慢慢浮上一层不知该说是骄傲还是欣慰的情绪,可能还有一点点失落,他一直护在手心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大概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不会再时时处处地依赖他。
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可以并肩同行。
依赖和保护不再是单方面的——或许从很早以前就不是了,只不过他直至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
杜念专注凝视着眼前的人,席乐被他这复杂又深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清了清嗓子道:“到底明没明白,给句话,别吊着行吗。”
“明白了。”杜念回答他,然后抬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趁席乐发怔的工夫已然抱着他起身,大步走到轮椅旁把他放了进去。
“欸?明白了你倒是说啊!”席乐梗着脖子冲他喊。
杜念把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说:“我说,我一定说,不过得先回去,不然被护士发现就该报失了,到时候再让席音知道你肯定得挨训。”
“他敢。”席乐话这么说,底气却不是很足,杜念开始推轮椅时他也没再表达异议。
好在当他们返回病房的时候栗冬还没有回来,不然席乐估计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偷跑出去,那今后再想让他帮忙恐怕都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