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靖的声音,因此直接披上外衣开门出来,劈头盖脸便问:“出了什么事。”
他们嘴上说着话,脚下却不停,直带着沈奚靖进了锦梁殿。
正在门口值夜的宫人还是原来那些人,都认得沈奚靖,此时三更半夜突然在锦梁宫里见到他,一时间都有些发愣,苍年和沈奚靖却无暇顾忌旁人,沈奚靖快步跑在苍年身后,给他小声说起朝辞阁的情况:“就在刚刚,二层值夜的楚哥说,主子吐血了,请太医的宫人跟我一起出来,这会儿约莫能到太医院。”
沈奚靖脑子十分清醒,此刻答的全在点上,苍年回头看他一眼,说:“周主子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要说周荣轩每日的吃食都差不多,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喜欢吃的东西从来不怎么变,日日吃也不厌烦,今日的菜色有八成都与前两日相似,只在细节上做了调整。
沈奚靖虽然从来没有伺候过主子吃饭,但他总是给王青打下手布菜热饭,对每道菜都很清楚,因此语速十分快地把周荣轩的早晚两顿饭菜名都念了出来。
然后他又顿了顿:“下午冯太侍人过来,主子吃了他宫里人做的点心,晚上有一道菊花鲈鱼和一道蟹肉粥是这几日未曾用过的,就这些。”
他们说话的功夫,苍年已经领着沈奚靖来到西配殿,这个时辰皇帝肯定已经歇下,外堂屋值夜的两位宫人有一位沈奚靖很熟,是李暮春。
大宫人就是大宫人,他见了沈奚靖脸上连惊讶的表情都无,直接问苍年:“苍哥,出什么事,可要扰圣上安眠?”
苍年点点头,小声说:“准备常服,快。”
见苍年没有让他进去通报,而是准备衣物,李暮春脸上这才闪出诧异,但他又看了沈奚靖一眼,马上便明白过来,登时白了脸,赶忙去被皇帝常服。
苍年也不客气,直接拉着沈奚靖的手进了皇帝寝宫。
他们一直穿过三个堂屋,才来到皇帝穆琛平日休息的地方。
方安岑这会儿正靠坐在寝殿外间的矮榻上浅眠,冷不丁被苍年惊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苍年冷着脸说:“去,准备热水,告诉暮春,再多备条薄披风,让小赤去叫多福起来候着。”
他说话一向简洁有力,几条命令清晰明了,方安岑一句废话都没讲,闪身出了内室。
苍年正要禀报,却听一把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阿年,出了什么事?进来讲。”
穆琛醒了。
这些年,他晚上越发浅眠,几乎一有动静就能醒来。
要是平常时候,进寝殿之前,苍年定会给沈奚靖一番交代,可是今日却很特殊,苍年顾不上别的,直接拉着沈奚靖推门而入。
穆琛这间寝殿,大而空旷,巨大的龙床竟也显得玲珑别致,寝殿四角低垂的宫灯昏昏黄黄,龙床上的床幔沉沉垂着,看不到后面一丝一毫。
沈奚靖一进去,二话不说,径直跪到地上,对着龙床磕了三个响头。
惊扰圣驾,是大不敬。
不管穆琛能不能看见,他都要先给皇帝请安。
穆琛听到沈奚靖磕头的声音,淡淡问:“还有谁。”
进了里屋,苍年就径自准备茶水,沈奚靖听了穆琛询问,不敢回答,抬头看苍年。
苍年没吭声,对他比了个口型,说:“讲实话。”
屋里有些闷,沈奚靖感觉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有些沙痒。
“回皇上话,奴才沈安乐,朝辞阁宫人。”沈奚靖回答,尽量让自己说得快速清晰。
床幔还是遮着,沈奚靖听穆琛又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