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一连串话说下来,沈奚靖已经有些动容了,他知道,虽然周荣轩顶了个太淑人的名头,但宫里这四个太侍,只有他没有背景,从二十来岁便一个人苦苦坚持,能攒下这些身家,还是这些年皇帝对他多有扶照,如今他把大半都给了云秀山,不可谓是不大方。
陈岁见沈奚靖没说话,又慌忙补了一句:“当时您在慈寿宫,主子不好给你东西,只能后来的时候补上,对你俩,主子都是一个心思。”
说实在的,沈奚靖真的没往那方面想,陈岁这么一提,他才想起他侍寝之后,确实朝辞阁给过赏赐,但那时其他三位太侍都给了赏,但是仔细想来,还是朝辞阁给的东西实惠好用一些,到底用了心。
想到这一层,再加上今日沈奚靖心里难受,眼眶便红了起来。
他看着陈岁道:“我倒没想那许多,只是太淑人这些年攒下些东西不容易,都给了表哥,他以后如何是好,这些年在宫里,太淑人帮我们许多,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
沈奚靖一说就收不住话,倒是陈岁摇头制止了他,笑道:“嘉主子,这些见外的话不提,您身份摆在那里,不方便给云侧君东西,主子替你办了,也不过是心疼你们孤苦无依,等主子岁数大了,你们多来看看他便是,有些话,那时候你们再直接与他讲,最贴心不过。”
陈岁伺候周荣轩许多年,与他关系一直很好,他们不比边楼南与柳华然,他们之间不带利用与算计,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所以他今天讲这些话,也不过是替周荣轩赚些人情。
这些事情,沈奚靖不是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周荣轩能有这一份心,这一样表态,就足够他们感念。
沈奚靖情绪有些激动,他站在那里平复一会儿,才走到云秀山的屋前。
里面很安静,蒋行水敲敲门,很快便有人过来打开。
开门这位,却是一位熟人,以前沈奚靖的教习管事,张一哲。
他见沈奚靖来了,也没问别的,只与他问了声好:“嘉主子,许久不见,您越发清俊了。”
沈奚靖倒是没想到表哥的教习管事还是张一哲,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道:“这次还是张管事操劳表哥的事,有劳了。”
张一哲正细细打量他的样子,见他举手投足已经一派大家风范,心下十分满意,笑着把他让了进去,回身又拉着蒋行水出来。
他们都很有眼色,知道这会儿兄弟俩有许多话讲。
沈奚靖背后那扇门缓缓关上,屋子里又暗了下去。
但这时外面阳光正灿烂,沈奚靖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这间小小的屋子,与他上次来,有了些变化。
他那张床这些日子应该是张一哲在用,只简单铺了被褥,窗下的桌子上多了许多书本,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一盏崭新的宫灯立在桌上,想必晚上屋里再也不会昏暗。
他表哥正端坐在床边,安静看着他。
云秀山还穿着宫装,灰蒙蒙的衣裳并不能减他半分颜色,他长得比沈奚靖更俊秀一些,五官柔和,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在沈奚靖心里,他才是正统的世家公子。
如今的云秀山已经不再是云修竹的样子,虽然衣裳还没换,但他整个气质都已经变了过来。
沈奚靖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终于知道当时云秀山去双璧宫,为何那样与他说。
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那么惊人,那么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