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了就送回去!遣返,现在就申请遣返!”
常识匮乏的某人正沉溺在久违的安稳梦境里,冯莱无人可骂,余怒之下又想起那人堪比普通人类的精神力资质,语气古怪地接道:“连次级向导都不放过,军部要干什么?真打算鱼死网破了,担个特殊人类的名头就往——”
曹靳知他说的是气话,见他越发口不择言,这才出声打断:“好了好了,你多担待,说到底是我的疏忽。”
冯莱阖眼捏着鼻根,没有搭腔。
曹靳给他添了水,斟酌着说:“一个月前我收到了他的调令,怪我忙疯了忘记告诉你一声。这人只是暂时在你科室待着,等他随支援队去了塞肯——”
冯莱怀疑自己听岔了,骤然抬眼,不解地望向曹靳,眸子一时亮得摄人:“支援队?做什么?”
“去见个人。”曹靳见他脸色变幻,赶忙按上他肩头,温声重复道,“很安全,只是见个人。”
冯莱闻言又委顿下去。
曹靳本想把事情挑挑拣拣告诉他,现下见他状态实在恍惚,话音一转:“你还是先去睡会儿吧。”
“困过劲儿了,睡不着,就是头疼。”冯莱叹了口气,他双手捧着杯子,心有余悸,“你是没看见,当时那个情形……”
冯莱掐着自己的指节,在陌生又不详的警报声中,疾步穿过红光摇曳的楼道。
时隔多年,他透过变形的门扉,又一次目睹了那个堪比异世界的、光怪陆离的病发现场——
楼道灯光被无形的介质阻隔着,只有小部分透进去,在门口折散成小小的一片。
往里,满室昏昧中,絮状的精神力自向导躯壳中不断溢出,厚薄不一地浮散在那人身边。
远看上去,苔藓似的,重重叠叠爬满了整张床榻。
它们沿着床脚向下蔓延,大团大团地堆簇在地。一部分向四周散去,吸附上墙面和天花板,又因为“安全物”不足的缘故,正顺着窗门逐渐外扩。
每一秒,都有数不清的络丝自精神力中析出。
络茎状态不均,或莹白或剔透,首端浑圆似水珠,淌着微弱的低饱和色调的流光。
它们旋转着顶部生长,细茎异化出稀疏的短绒,渗出透明微小的黏液,又在向导日渐缓慢的心跳中不断枯萎。
如同某片生生不息的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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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精神场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