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静王妃坐下说话,不要动了胎气。”
话说得气鼓鼓的,故意不看她。含藜见宫女从里间端出两只茶碗来,大概她兄弟刚走,得知前面的情形实在忍无可忍,才叫自己来撒气。
“穆王妃,你说,我待你和穆王如何。”
“母后待我们恩重如山。”
“那好,我的真心全成了驴肝肺了。你们夫妻两个为了讨你父皇喜欢,联合起来对付你舅舅和表叔。如此离间骨肉,天理不容的事情,亏你们忍心。我自然任由你们作践,太后一把年纪的人,你们竟然也下得去手。她老人家要是有个什么不好你们将皇上置于何等不孝之地。”
含藜心里冷笑道:“现在拿出太后当虎皮。你自己不是巴不得老太太即刻死了才好。只是就是不死。”
“儿媳不敢。穆王也是君命难违,左右为难。”
“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不知道,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们两个在一处心气越发高了。可是不要忘了,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得的。”最后一句说的尤其阴森狠毒,听得含藜毛骨悚然。
“母后大恩大德永世不敢忘的,不仅是我,就是王爷也是万万不敢。”
“你们两口子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安宜公主从后面出来,向她母亲道:“母后,亏您作了这么多年的皇后,难道见到过河拆桥的事情还少吗?她如今是得了势了,也用不到你提携了,就撺掇着男人要整治你这个婆婆了。”
说着向含藜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也不到镜子跟前照照自己的德行。你们家穷得泔水都喝不上的破落户,打小没了爹,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要不是我母后,你还不知道在那个醉汉子家洗抹布呢?嫁给我哥哥才不到两年,就离间我骨肉情义,你想着害死了我们娘几个你就能成事了?做梦吧!你别忘了你上面还有个静王妃在呢。人家才是长房长媳,要做太子妃也轮不到你。”
安宜公主的泼悍无礼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但像今日这样大放厥词,张牙舞爪还是第一次见。宫人们一个个都垂着头,心里面既同情穆王妃,也觉得公主实在没脸,连下人都看不下去。
段棣光没有叫她起来,她只得一直跪着听疯狗一样的小姑子骂她,同是儿媳妇,曼婥却是一旁身怀六甲养尊处优的坐着。自己的境遇确实是再难堪不过了。不过上场前心里慌张,现在开场了,也就平静下来。
情势远比水莼想象中恐怖一百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皇家的金枝玉叶竟然是这样的粗俗无礼,所述之言更加污秽不堪。自己自幼出身乐户,见过的最为下等的人言辞也不及她这样难以入耳。
一屋子人里此刻只有曼婥心情是愉悦的。本来她还是担心此事皇上重用穆王会令寻幽失宠,想要寻幽毛遂自荐,奈何又怕得罪了两宫。正左右为难,看到今日的情形,看来寻幽的明哲保身也不失是正确的选择。
“你出身下贱也就罢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母后出身如此之高还生育了我们兄妹四个,你难不成比她还娇贵,怀了不到三个月就掉了。不能下蛋的鸡养着有什么用。早晚我二哥也要休了你。”
别的还好,唯独这最后一句戳到了含藜的痛处。安宜公主之所以对她如此痛心疾首,是因为失去孩子后她父皇赏赐了好多东西问候,见她父皇喜欢这个出身卑微的嫂子,又让她多得了许多赏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听身边宫人造谣说许多要赏赐给她的东西也给了穆王妃,更加怒不可遏,趁着有她母亲撑腰,借着这个由头恨不得把她拉下去打上几百庭杖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