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花会,杨娥可是煞费苦心,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把所有衣裳都试了一遍才配出来这套最扬长避短的。
玫瑰红的褙子,鹅黄色的二十四幅湘裙,梳了堕马髻,头上戴着魏氏特地找给她的赤金镶宝蝴蝶簪。簪子做工极好,蝴蝶眼睛是黑曜石的,两对翅膀均为细如牛毛的金线缠绕而成。走动时裙摆一摇一荡,蝶身也跟着颤巍巍地摇动,像是展翅欲飞。
她对着镜子得意了一早晨,满以为会把一众姐妹都比下去,自己拔个尖儿,没想到杨妡完全不按理出牌。
往常出门,杨妡也是精心往端庄里打扮的,她年纪小,气势不如杨娥足,穿金戴银的真不算出挑,所以杨娥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没想到,杨妡今天这么随意地穿着,却偏偏又那么惹眼?
平心而论,杨娥跟杨妡算是各有千秋,她端庄气派,杨妡娇俏可爱,尤其她已初显少女的模样,胸鼓腰细,很有几分窈窕姿态,而杨妡上下仍是浑圆一团孩子气十足。
但杨娥太过郑重其事,而杨妡又太过随性,两人站在一起,她那点隐藏的小心思便彰然若现。
杨娥一时气苦,不由脱口问道:“五妹妹梳的发髻从来没见过,倒是新奇得很,母亲给五妹妹新找了个梳头丫鬟?”
杨妡已看出她脸色微妙,心里先警戒起来,“没有,是我自己胡乱想出来的。”
杨娥淡淡一笑,“难为五妹妹要给母亲侍疾,还有心思琢磨发式……梳得这么齐整,怕不是练了一天两天吧?”
这话细究起来还真是诛心。
旁边杨姵听着觉得不对劲儿,脸色一沉就要怼回去,杨妡扯扯她的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嗯,练了足有七八日,总算能梳得像样。”转过头,对魏氏甜甜地笑,“我还琢磨着要给祖母做条好看的额帕,只是手太笨,还没有绣成……祖母,我想找个针线房的绣娘教我女红,不知行不行?”
杨姵赶紧附和,“我也想一道学。”
其实府里原本有个绣娘专门教她们女红针黹,但绣娘回乡奔丧再没回来,去年魏氏因大姑娘杨婉的事儿搅得脑仁疼,也便疏忽了这事。
眼下孙女主动要求上进,魏氏岂会不同意,当即叫了身边的贾嬷嬷过来,“针线房里除了郑二家的,还有谁的手艺好?”
贾嬷嬷笑着回道:“何勇家的和吴庆家的都行,但何勇家的眼神不如以前好使了。”
魏氏拍了板,“待会儿让吴庆家的过来回话,要是得用的话,让四丫头五丫头跟她学学针线活儿,还有六丫头也该学着拿针了。”
杨妡连忙道:“谢谢祖母,等孙女练好了,给祖母缝件最精致的裙子,让别人家的老封君见了都羡慕您。”
魏氏喜得眉开眼笑。
杨娥冷着脸低声嘟哝,“等你练好,还不知道那年那月呢?”
杨妡只作没听见仍是笑着,冷不丁抬头,瞧见院子里张氏正往里走,忙到门前掀了帘子,热络地招呼,“娘,早!”
杨娥也收敛神色,曲膝福了福,“问母亲安。”
张氏进门就看到了杨妡,只觉得眼前一亮,却是笑着对杨娥道:“不亏是母亲亲手教导的,瞧着浑身的气度,把一众妹妹都比下去了。”
她不说相貌,只说气度,倒正合了魏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