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柑爸右边的关奏陈说:本来就住在一起,平时都互相照顾,当然要来。
蜜柑爸频频赞同。
一部分人和他们寒暄,另有几位,单独找蜜柑奶奶,关切地询问情况爷爷和房客熟不熟,有没有单独相处。前几年,哪里有过儿女不知情,老人写了遗赠协议书,遗产全归保姆的案例。
他们本来分开两边谈,偏偏蜜柑家人太多,拖不住所有人。
他们能找关奏陈和小麦聊工作,能抓住蜜柑爸教他弄停车券,可蜜柑妈行为历来不受控。
裕平耳朵和眼睛都很好,别人跟她搭话,她上一秒还热情,下一秒就不回应了,侧过头,认真辨认门外的声音。她沉默时,关奏陈立即看向她,等待她的下一步。突然间,蜜柑妈勃然大怒,扭头破口大骂:你们
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同一时间,门外传来另一个人的低吼。
你们是觉得我老年痴呆了是吧?!
病房门猛地推开,撞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响。黄芳怒气冲冲走进来。
裕平迎上去。长期共同生活,不仅能增进人的了解,还会促使协同。一瞬间,中年女人和老年女人的想法意外的重合。真想立刻收拾东西回家。只要一声吆喝,他们都会忙活起来,一下就好了,有人打包,有人开车,有人拿东西,马上就能走。可是,不行。蜜柑爷爷还躺在病床上。
最终,黄芳走到关奏陈身边,关奏陈说:让他们来吧。
她说:你们先回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说了相同方向的话。
小麦知道,奶奶现在接受的帮助不完全是帮助,更多的是一种联系。欠与被欠,是一种维持关系的凭证。家以外是这样,家族内部也是如此。人情的往来把各个人、各个小家维系在一起。蜜柑奶奶不止她一个人,还要为爷爷和四月姐考虑,拂了亲戚的面子,之后万一真需要帮助,或者其他人需要亲戚帮助,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时,关奏陈坐在小麦前面的座位。他不说话,单手撑着脸,静静看着车窗外。
下车后,他倒是没什么异常,还在说家里的茶要补了。小麦拉了拉他的衣袖,叫他去楼梯间。她问他:你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关奏陈和颜悦色地回答,只是生气了。
这叫没有?小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起,爷爷说过,关奏陈很少生气,从不发脾气。现在想来,指不定是没表现出来,也有可能,是那些事都并不触及他的底线。
她说:为什么看不出来?
尽管是一贯的没表情,可他说得很轻松:为什么看不出来?假如愤怒值有一百,我现在应该是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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