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穆是要将殷胥直接带到薛妃面前去,殷胥简直想死的看着这健硕黄门昂头挺胸将他背进门,两位上了年纪的宫人站在正殿台阶上,拦着各宫想进殿的宫人,看见了仇穆倒是愣了愣,好歹算是微微一礼:“仇公公怎的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对着御前的人态度就是不一样。
仇穆笑了起来,叉手行礼道:“两位姑姑,圣人惦记着薛妃娘娘的事儿,这正让奴将九殿下领过来,给娘娘过个眼。”
几个姑姑却腹诽,一个皇子,说的像个首饰镯子一样的物品。
那姑姑这才看到了被背在身后的殷胥,看着那面黄肌瘦的样子抽了抽嘴角,走进屋里去通报一声,才从仇穆那里扶过殷胥,领着往屋里走去。
对于薛妃,殷胥是没大有印象的,只是宫宴上远远见过几次,只觉得眉眼有种凌厉精干之美,是典型的那种爽利女人。
殿内朝南盈满一室日光,宫内大多用层层叠叠的帷幕隔开各个区域,她的房间内用的是几乎半透明的藕色底绣金纱帘,日光映衬过去更是反射出光芒,显得屋内通透明亮。
殷胥反正演的是痴儿,大胆的朝东边坐床上看去。一个朱色披帛与深紫色衣裙、松散斜髻的女子正手执卷轴读书,丹蔻指甲握在玉轴上甚为显眼。
她听着脚步声,放下卷轴,看向殷胥。
同样的三十出头,她却比保养极佳的皇后相比,多了几分身体上的风霜与神态上的凌厉。她明显可以看得出在道观中日子过得不太好,眼角有微微细纹,姿态闲适慵懒,甚至可以说的是有些……不优雅。
“这便是九郎胥?”她开口道。
殷胥微微点头,扶着仇穆欲低头行礼。
薛妃懒懒抬了抬手:“不必了,起来坐这边吧。自个儿儿子给折磨成这样,他倒真是没良心到我也懒得怨他。”
最后一句声音可一点也不小,她丝毫不考虑旁人听了这句话的感受。身边两个姑姑连忙跪下劝她,殷胥没人扶着,跌坐在了小榻上。
薛妃原来私下竟也是这么个性格。殷胥对她算是有些前世的了解,如今一一对应,心里头对薛妃为何会离开道观再入宫内,又为何受到殷邛大张旗鼓的宠爱,有了些了解。
他算是没有选错。
“有在这儿揪着我一句话不放的功夫,不如去叫内务府选了衣料来,给胥做些合身的衣服。你去通报一声,说要按照之前修殿下的规制来做,四套礼服、十三套常服,外加各种骑服,趁着我还能得意两天的空档,便要求细一点,都要好料子,要内务府亲自来量身。”薛妃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一位姑姑说道。
她又转过脸看殷胥:“你可识字?”
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恐怕真要从‘大小人个一’来学了。
殷胥点头,只说是读过千字文和道家四子真经。
虽然说是识字,可同龄的修已经读过九经、汉书、三国志与史记等等,殷胥却只看过道家的几本并无实用的书,水平差距不是半天的大。
好吧,好歹不是个文盲。薛妃头疼的揉了揉眉角,倒是有点放弃似的问道:“敢问你们那帮皇子,每天呆在三清殿都干什么啊。”
殷胥如同背书般哑声道:“早晨诵读神仙传记,后盘坐呼吸天地真气,摒除杂念静默内心,使自身元气运作于体内小周天,而后可视内心思道法——”
然后就开始想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今天谁给谁捉虱子,明天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