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有十万围在这一线?袭击凉州的有多少人?”崔季明皱眉。
那冻的手脚僵硬的报信兵靠着暖炕总算是面上有了几分人气:“初次出战凉州的约有一万五千人不到,但是那日恰好起了风雪,别说突厥这几十年了,纵然是蠕蠕的时候,也没有几个敢白毛风的天儿出来打仗的!将士们根本就看不见风雪中来的军队,也没有做好准备,凉州大营损失惨重。”
“蔡将军要你们撤了么?”崔季明相当熟悉三州三位将军与二十一军总管,在凉州这一线混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比几位亲兵还要久。
“我走的时候太急了,蔡将军命我将消息送给大帅去,所以……”
“我怕的是蔡将军那倔驴一样的脾气,旁边甘州不敢轻易围援,他除非从中原抽兵,否则怕是会战到损失过半。”崔季明伸手在桌案上点一点,又问道:“你倒是去通知贺拔公有何用,贺拔公也回不去,纵然是想请三军虎符回去,还不若找皇上来得快。”
“蔡将军与尉迟将军、王将军共同送来了一封信件。”说着,那报信兵从铠甲内贴身处,抽出一张红标的信封,崔季明连忙打开,展开后两眼扫过去半天,面色越来越沉。
“是战况不佳么?”旁边几个亲兵看她面色不对,连忙问道。
崔季明扫了半眼,心下骂了一句:荒唐!
她合上军信,握在了手中:“此信送不送去都没有意义,这不过是一封打算先斩后奏的慰问而已。”
她说着,就要将那信件凑到屋内的烛火上,报信兵吓了一跳:“三郎!这是标红军信,烧不得!您触这道军法,是要了命的!”
旁边一圈亲兵也是吓得跳起来,伸手就要来夺。
第48章
崔季明纵然是贺拔庆元的亲外孙,可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平时在军里也不像个稳妥的,他们自问十三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捏泥蛋玩儿呢!
崔季明住了手,却不是因为他们,她手指往回一缩,将信封塞进衣领内:“我先收着。这信上的内容,不过是将战况通知贺拔公而已,但上头三位将军的口吻和花押容易得罪圣人,若是官驿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这信落出去,贺拔家仅剩的脑袋不够掉的。拿纸笔来,我抄篆后你再去送给阿公。”
下头的人果然拿来了笔墨,那墨被冻的都磨不动,倒了热水到砚台里,蒸起来一团雾气。
崔季明笑骂跟汤水似的砚台,道:“这会子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幕中草檄砚水凝’了。”
在座亲兵,会写自个儿名字的都不超过一只手的数,磨墨这事儿自然也是做得一塌糊涂,崔季明蘸着他们溅在桌上的墨,在一张草纸上头,将蔡将军临危受命握不住笔的狗爬字儿学了个十成十,简略了一下焦急的战况,请贺拔公极速回大邺,语气中满是大军压头的不安,还带了点蔡老头死不退缩的倔脾气。
崔季明拎起来信纸,得意的吹了吹,觉得自己这封信写的真是才华横溢,周围却没有一个看得懂他写的啥的,顿时有些无趣,叠好了递给那报信兵,贴上红标:“若是我阿公拆了这封信,你就私下告诉他,这封信是我写的。他找不着你的事儿,顶多回头打断我两条腿。”
那报信兵被暖炕热的浑身瘫软,手却抖的如雪天光着身子骑马:“三郎、私动标红军信,真的是死罪,这都是没得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