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留她也住到侧殿休息时,崔季明满面奇怪。
崔季明:“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要回家。我的妹妹在归义坊,我的父母在建康,我的战友在朔方。这是你的家,你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大兴宫,这是你的笼子,不是我的。”崔季明甩开她的手,蹦蹦跳跳顺着寝殿的楼梯往下跑。
明明朝南的寝殿却不知为何对着西沉的太阳,层层台阶上是厚厚的金色往下淌。
殷胥穿着厚重的朝服,扯着衣摆从楼梯跑下去追她:“别走!子介别走——!”
他那祭礼时候才穿的层叠黑衣不知道怎么能迈开那么大的脚步,追上了崔季明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崔季明一下子就从少年,抽长成一个青年,她长大的身体撑开了他环绕的臂,她有力的手指掰开殷胥的掌心。
身上穿着银色薄甲,外头是红色的披风。
在殷胥惶恐之时,她却转身从怀里掏出个皮酒袋,给了他一口酒。
石冻春也没有那种一连串火滚下去,在肚里炸开般的辣,殷胥因为这酒,身体里浑浊缓慢的血液都跟着加速起来。
崔季明伸手抱了他一下,她鼻梁撞在他肩膀上,两只手用力的拍他:“没事儿。我去关外的播仙镇一趟。”
大兴宫像死透了一样寂静,她说是拥抱他,却像是依偎着他。
殷胥的梦最后只记得她的发顶搔痒了他的脸颊,她好像撑不住,差点就要垮掉肩膀倒在他身上,最后还是骤然松手走了,只留那口酒,胡乱的带着热气在他肚里横冲直撞。
如此清晰的梦,不知所谓的梦,一醒来便是这个结果。
那口酒,那双手,就跟现在还存在般。
殷胥觉得自己不中用到荒唐,气恼的都想拍了一下腿。
就这么一个半分旖旎都没有的梦!他怎么就能……
殷胥早早起身,换下衣物,本来想淡然装作无事,又做贼心虚似的将床单揉作一团扔到床脚,叫耐冬弄水进来沐浴,面无表情的沉进热水里。
耐冬每日都是要去给他收拾床铺的,今日果然叫了一声:“啊!殿下!殿下这是长大了呀!”
殷胥屏风后不想回答,半张脸埋进水里。
耐冬兴奋的跟个有了孙子的封建老太太,拎着衣服就像是抖着红手绢:“哎呀,这都腊月了,再过十几天殿下又长一岁,的确是应该找个宫里管这事儿的人来教导。”
殷胥翻了个白眼:“不用。”
耐冬满脸怀疑:“怎么不用!殿下真的懂……怎么纾解?”就殷胥平时那个生活日程,规范的如同大好青年,说是几点起床,就绝对不会晚一点……
殷胥:“嗯。”
耐冬促狭:“殿下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殷胥也不知道是不是脸被热水蒸的发红,有点隐隐的恼羞成怒:“我会!”
耐冬:“那就好,不过这事儿也要去跟薛妃娘娘说一声才是。”
殷胥: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耐冬就带着需要换洗的衣物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