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并没有偏头,他宽袖陡然在空中一闪,一掌凌空朝考风推过去。
考风对言玉的印象一直是穷酸文士,这一掌扑到门面,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脖子上套了根往后猛拉的绳索,整个人朝后狼狈的翻过去。
他何曾吃过这么大意的亏。
一掌打在门面上,不管力道如何,他也已经两眼金星,口鼻出血。考风是滚刀子出来的本事,被打的神魂不清后,提防危险的拼命劲儿还在疯狂发作,他跟一只断了腿的螳螂似的,拼命想从地上撑起身子,偏又脑子混乱看不清,手脚乱挥。
崔季明感觉腹痛已经演变的快让她死过去了,还有空虚弱的看着考风打趣:“好一个旋风小子,你这是嫌自己吃土不够多么……呸,别蹬我脸上。”
言玉轻笑,还是用披风挡住了考风乱蹬起的尘土,翻身抱着她上马。
“你要带我去孝敬突厥大爷?”崔季明抓着他胸口衣服,吃力道。
言玉垂眼:“送你回家。”
他话音未落,忽然在城墙上,陆双似乎吃了一招,痛呼的声音传来。
崔季明一下子紧张的转过头去,眼前已经看不太清了,喊道:“陆双!陆双——”
言玉道:“别喊了,他死不了。”
“他一路在帮我,你也带他出楼兰!我知道的,你当初是跟半营往北走的,你说话好使,你也将他带出来!”崔季明急道。
言玉无声的望着崔季明。他感觉不过短短几个月没有见,她好像长大了。
今夜凶险的他都捏了一把冷汗,崔季明却还能满身是血躺在地上胡说八道,除了这会儿难得一见的着急,她纵然嬉皮笑脸,言玉也感觉崔季明内里变得不动声色了。
崔季明一直都算不上无知好奇的小姑娘,可她心里头却仿佛变得更有力了。揣得住秘密与计谋,看的下苦难与无奈,却也学会暂时撇去复杂,刀尖向前不回头的走。
七岁那年也是,如今她快十四了也是。
他不在的时候,她就会猛然长大。
就像一根蜿蜒的藤蔓,不开花,只死命的抽芽。每一滴露映衬着她绿的耀眼,光也透过她半透明且清晰流淌汁液的叶脉,坚实的根扎稳,抖过严寒与酷暑。
她从一根芽展开,春意尚在,已染浓绿。
崔季明个子又高了一寸,肩膀宽了一些,眼睛微微抽长,单薄的皮肉长成了大人样子,言玉恍然——他只错过几个月,她就匆匆忙忙的长大了,错过的日子,也永远都没法补回来了。
而这才是几个月。
对他来说如刀尖上的几个月。
往后还会有几年、几十年。或许一辈子。
她的长大,成熟,变化,再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了。
崔季明听着耳边传来好几声陆双难以支撑的闷哼,而身边的言玉却呼吸平稳毫不作声,崔季明心里头仿佛是埋进盐缸,皱巴巴腌干了水分,顶开唇颤声道:“求求你!陆双与我有恩,求你——”
言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