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远处突厥百姓与兵士在火浪中痛苦的尖叫,无数人冲出火海却不知往何处而逃。考兰忽然觉得脸颊因恐惧而一阵发麻,他一次次意识到比刀剑可怕千万倍的是人心的计谋,道:“我还在想,你来了牙帐附近,什么都没得到就被人识破暗杀,不会太灰溜溜了么……这样一场大火,你安排了多久?”
“我不过是来监工的。”俱泰轻笑。
被油泡过的皮帐木架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他也算做一回佛祖,来牙帐前三个月就命商人在西市抛售大量便宜的皮帐,给那些大批南迁的突厥人,让他们都用上了这种耐用且不生虫的油泡木梁皮帐。
三个月泡上特殊油还未全干的木梁,密密麻麻紧挨着的北地迁徙者。
来到了牙帐后,再有意的研究风向,设置火源地点,偷偷毁坏运水设施,命人出动放火。
这场火只要能确保燃起,就不会轻易熄灭。
颉利可汗暴毙的混乱,突厥牙帐因三子夺权的灯下黑,伺犴的笃信胡商和东西二市的兴旺,去年冬季导致大量人搬迁的冻灾,贺逻鹘与比悉齐一场将展开在突厥牙帐附近的战役。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只是草原上大火极其容易形成包围圈,若是不及时预设出口离开,也可能困死自己。考兰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俱泰笑了:“这场火,为了能成功,我根本没给自己设定出口,真的想离开,必定需要大量人牺牲做肉盾,我们只能期待贺逻鹘的手下愿意为他豁出命去。”
考兰半晌才道:“你常常这样拿命去赌么?”
俱泰挣扎着从他胳膊下爬起来,要考兰背起了他,道:“以前是赌我自己的命,现在也没差,只是闹的动静大了些。小子,别想着抢我的金银,你与我走,会有远胜于金银的事物,会有更广袤的草场。半营你们想吞,我也想让你们吞。”
冲天的火光几乎映亮了他黄黑交错的乱发和两侧脸颊,俱泰笑道:“在我这儿,我一个残废毁容的侏儒,也做过几次经手别人的奴隶,我做不出靠美人卖屁股来获利的事儿。”
考兰心头一震。
噼里啪啦声音、尖叫和刀剑相交声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多废话了。阿继吹了个声音尖锐诡异的哨子后,带着几十人和考兰考风双胞胎,反倒往贺逻鹘营帐的方向而去。
俱泰无法形容这场大火,几乎让他这个始作俑者感觉到了恐惧,他不知道考虑和拍板的主上是如何想的,可他若是心中但凡有点信佛,必定如今要跪下痛哭渴求佛祖的原谅。
天意也开始为火焰助威,突厥牙帐为了能够通行各方,却也有守势,除南侧是一片平原外,其余三侧皆是较为平缓的山坡,山坡上可以通行,且山坡之间又有平缓的山凹可以通过高轮的马车。
而这平缓的山凹也在夏末给突厥牙帐带来了闷热中清风,也形成了对流的小风旋,这本无伤大雅,可当火灾开始发生,上方的天空也被烤的滚烫,这种漩涡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俱泰还是因为曾被龙旋沙要掉半条命,才想到利用这种风向。
而如今的风旋却卷席大火,自地面盘旋而起,拉长成一道道几乎可以舔到月亮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