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便被现实击散了。
局势已经变得令人窒息,他几次试图与阿史那燕罗的人马交手,然而对方还手的不痛不痒,只是死死封住他回突厥的退路,始终只有一句话“如今新任可汗未定,只要伺犴特勒攻打三州,贺逻鹘必定将可汗之位送上”。
这种鬼话,大概他们自己在信上写下的时候,都要笑成一团。
伺犴从未想过,他能见到的这个包围圈以外的第一个人,会是俱泰。
当他走入主营时,也没有认出来那个裹着毯子瑟瑟发抖满身泥泞的人,是他几个月前见过的满身珠玉自信圆滑的俱泰。
伺犴听说了,俱泰带着十几辆高车去的牙帐,回来的时候只有十几匹老马,他的金银全都付之一炬,倒是暴露本性的死到临头都拎着两个美人在怀里。
伺犴还在怀疑会不会俱泰是言玉派来的说客或细作,才一走近帐内,俱泰见了他,直接打翻了卫兵送来的马奶,怒气冲冲的朝他而来。
俱泰极为滑稽的手指着伺犴,脑袋甩的活像是一头落尽泥塘的驴,几乎破音:“我就不该带人去突厥牙帐!我当时就说过两万兵马不足够!你可知道比悉齐与贺逻鹘厮杀到最后,只差两千人不到的差距,比悉齐就能杀死贺逻鹘了!我的一大半人手折损,更别提那些金银珠宝!我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去被烧成灰的!”
伺犴对于他的愤怒毫不吃惊,道:“火确定是贺逻鹘放的?”
俱泰咬牙:“除了他还有谁!比悉齐将军也预料到了贺逻鹘带人回朝,却没想到他居然眼见着要输便动了火攻,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他叫人打翻了火盆,还是射的火弩,我只知道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火势了!他自个儿的兵也烧死了不少。他还派人来刺杀我,若不是比悉齐跟他厮杀到最后,我还没有机会逃脱。”
伺犴几乎对他的话毫无怀疑,贺逻鹘的小心谨慎,的确很轻易就能发现俱泰跟他之间的联系,那汉人军师手下有一帮杀手,去刺杀俱泰也属正常。
他还要再问,俱泰却发起疯来,死咬着问他要好处。
伺犴摇头无奈道:“你拼死到了这里来,难道就是来跟我讨价还价的?”
俱泰:“你能给我许诺的牙帐西市,已经荡然无存,我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过伺犴,我手里头还有比悉齐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若你不肯付钱,我也就让这个仅存的机会就此错过。”
伺犴眯了眯眼睛:“比悉齐交给你的东西。”
俱泰:“准确来说,是他求我办了一件事。”
伺犴往后仰了仰:“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其实根本就给不了你什么,更何况,你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来到我的营地,其实也是因为你根本无处可去,无山可靠。你做生意的这片地方,已经被卷入了三方之间的战争中。怕是贺逻鹘已经查到了你跟我之间的联系,对你出手才导致你大半人马丧命,你去投靠贺逻鹘只有死路一条。而我后头的三州一线?你跟他们既无基础,贺拔庆元又是一块未必肯变通的铁板,还不如来找夹在中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