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泰有些不可置信,道:“端王殿下想要我做到哪个位置?”
殷胥松开眉头:“不是我想,一看你的本事,二看天命时运。”
俱泰道:“若殿下要在陇右道培养官员,完全可以选择家世清白相貌出众的寒门年轻人,为何找我——”
殷胥:“我做事,还需要事事像你讲清缘由?”
俱泰咬牙:“我从不信会有好事福运掉到头上,这事或许也会让我死不瞑目。”
殷胥:“我从未说这会是好事,它会给你带来厄运还是权力,要看你自己了。朝中我已经打过招呼,你如今的身份会成为沙陀某分支的旧族主,只是后来因战争流落在外经商。大邺任命边疆城池刺史时,常常会启用当地有名望的胡人。这是一个清白的起点。”
俱泰抬眼,心下或许明白,若是踏入仕途,而不是再偷偷摸摸行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猛然叩头下去,道:“俱泰谢过殿下知遇之恩!”
殷胥思索道:“陇右道附近的陆行帮,我交给阿继,你看如何?他年纪轻轻,却也有自己的稳当,你如今不是他师父了么?又同在陇右道,你的官员身份也可助他几分。我想让陆行帮,扎的比陆双当年在时更深。”
俱泰心下也明白,如今殷胥算是将陆行帮的大半,都转化成隶属于他自己的组织了。而如今在南地的陆双还未必知道这件事呢。
俱泰道:“臣愿意前往。只是关于陇右道,端王殿下可有什么能提点的,哪怕是一两句,或许也足够臣受用。”
殷胥犹疑了一下,半晌道:“如今削弱府兵制的公文实行已有一年,圣人必定不会在西域设立兵府,或许六座大营会变为七座大营。你虽插手不了军权,但在一个大营建立过程中,总需要很多人、很多钱财关系,你或可以想些其他办法。”
俱泰眼睛一亮,猛地行礼,谢过殷胥的提点,怀揣着激动退了出去。
殷胥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翻来覆去看那些信件,想着今天自早上起来还未见过崔季明。要不要拿糕点酸梅引她来陪他?不过他埋头做事起来便容易忘了她,她一定又会跟前世那样百无聊赖的打滚吧……
而院落的另一边,崔季明总算得到了可以洗澡的机会。
这些日子旧伤已经好了大半,终于可以下水。只是没有一个知晓她身份的下人在,崔季明想要洗澡,不得不屏退所有下人,叫人提前备好可添的热水,仔细侧耳确定身边无人时,才褪下衣物,到屏风后的浴桶内沐浴。
下人们只道她是世家少爷的怪癖,也未有多问。崔季明将最内里穿的皮甲也一并脱下,挂在衣架上,揉了揉被皮甲勒红的后背,缓缓进入了浴桶。
这几个月来,这样的洗澡对她来说实在奢侈。她拎了点皂荚汤到头发上,简单搓洗一下泡在了浴桶中,她纵然被热气蒸腾的昏昏欲睡,也是要耳听八方并不敢真的闭眼睡着。崔季明搓揉这小腿上凹陷的伤疤,忽地听着屏风外好像有些细微的动静。
那声音太轻,几乎不像是脚步。
崔季明也没在意,好像是衣物从屏风上滑落,便懒得动弹。
只是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