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无所知的等待结果;要不然你便摘下眼罩,与船上其他几人一起努力将船平稳前行。但水势湍急,顺流而下,你纵然手中有一根杆,也不可令这几层的大船停下,反倒是你做的越多,越可能使这艘船倾覆于湍流之中,将你连同所有人一同葬身水底。”
崔季明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以为我身为男子,能活的更多自由,却不料……因我成为的是崔姓的男子,反倒是不得不捆上了更多的责任。”
崔翕:“我同意你成为男子,更重要的是二房无子,需要一个人走出来。你出来既是为了想让你接手贺拔家的部分兵权,在军中多一些威信,更重要的是也从我手中,接手崔姓二房的权势。我本并不认为你可担此任,毕竟小时候做个丫头就显得很不可靠,甚至我觉得等你长大,可能连男子身份都藏不了几年。但你做到了,如今你穿上男装已有九年,呆过军营也带过了兵,成为了睿王伴读进入东宫。许多事情的失败,与你也少不了干系。我倒不气你,毕竟你一无所知,但仍然能阻止去年调兵救援凉州一事,又能救回太子性命杀死蒋经,再加上如今突厥分裂的局势。你已经比同年龄的少年还要优异了。”
崔季明想起自己做的这一切,无一不是在以自己的姓氏代表的利益集团为敌,几乎想嘲笑自己,有种心头无力的挫败感。
崔翕叹道:“行归于周内不止是以南地为主,其中世家数量极多,世家之间各自有通信的方式。几乎每年的重要决策时,会有各个世家派出自家的代表进行会面行事的商议,各家基本是独立的,资源并不共享,只是在某些大事时会有短暂的联合,还有一些几十年间逐渐势弱的小世族成为其他姓的附庸。但这些需要商议、表决的大事,需要有人来实行决议的结果。真正来实行监督的人,在行归于周内有三人左右,也被称作‘相公’。大约在两三年之后更换一次,但毕竟是依势力而定,老夫是第二次继任,如今已经是第五年了。”
相公是旁人对宰相的敬称,而行归于周已经冒出来了三个宰相,崔季明也不知自己该做出怎样的神情。
崔翕谈起行归于周,却丝毫不提及究竟有哪些世家,只说行归于周内是如何行事的,崔季明越听越心惊。纵然以她的水平,也知晓这种形式,与罗马的贵族共和制很多地方都相似,或者说更纯粹更贵族化。毕竟由于大邺土地宽广,世家众多,其中如何相互牵制的结构也更精妙复杂,这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成熟的体系。然而真正在崔季明学过的历史上,并没有类似贵族共和制的体系出现。
而她不明白,为何在如今的大邺,只是早几十年的统一与改政下,到底因为哪些偏差,世族之间才会自发孕育出了这样从来没有的政治。
崔翕道:“以如今来看,皇姓对于治理天下,并不是绝对需要的。”
崔翕根本不掩饰行归于周的野心。这既不能说是篡位,或者是其他的谋反……因为行归于周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皇位,而是将如今的帝国政治转化为新型的邦国政治。
这种改变大格局体制的事情,在历史上也不过有三次,而行归于周究竟是可笑的尝试,还是翻天覆地之前的酝酿,连崔季明也一时难说清楚。
崔翕讲了些许凤毛麟角的想法,类似与这种新型邦国制与旧周时期的分封制度有怎样的不同,如何利用郡望来实现地域性的政治。
崔季明想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不合理的,但崔翕的言语中,让她挑不出她能说的理由。她一面有些恨自己不够博览群书,对于治国与政治了解的太少,根本说不出弊病,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崔翕的说辞看起来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