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如今虽然危机四伏,却也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无数新生的事物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哪里都需要人来做事。崔季明觉得自己带如此多百姓来和州,起初是为了良心,但他们这批人也必定能让和州与长江沿岸在一段时间内更繁荣。
她怕的是,既然行归于周有意为之,绝不可能轻易罢手,流民大潮北至苏州,南至东阳,如同一块抠不下来的膏药贴在这里,朝廷不知道是打算怎么打压,但若是兆在此时起兵,南北同时事变,怕是大邺也要支离破碎。
崔季明急切,殷胥心中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二人打算到和州稍微一落脚整顿后,便打算快马前往长安。崔季明却没想到在和州城内遇到了崔舒窈。
她知道舒窈如今神出鬼没,她在南地很多州县都有宅子,为了方便做事,只带三五个奴仆,便在大邺四处乱跑。毕竟前头有个行事吓死人的大姐,她这样四处乱跑的行为,崔式居然也没太训斥她。
博陵与江南的几处本家,总有些长舌老夫子喜欢管人家姑娘啥时候嫁人,品行如何。崔舒窈的样貌才情当年在长安也是出了名的,有些总想让崔舒窈好好盘算一下婚事的七大爷八大叔,竟托信给崔式,要他管管闺女。
崔式直接把信扔给舒窈,崔舒窈一句“关他们屁事”,气的将书信全都扔进火盆里。不过为了安全考虑,她也渐渐对外宣称在建康老宅内养病,隐匿姓名带上侍卫在外行事,几乎不露面,只托喜玉在外行事。
崔季明甚至没来得及进她在和州的宅子,二人在长江沿岸港口附近的酒楼见面。这是崔季明头一次在州级的城镇,见过能坐几十人的酒楼。她登上楼,还没来得及探头,一个娇软的身子从屋内扑出来,撞得她一个趔趄。
崔季明大笑,抱起她来走进屋内。拉上薄薄一扇门,拍了拍某人的后背,笑道:“哎哟哎哟,怎么感觉你比两个月前要沉了,吃胖了?”
崔舒窈脸埋在她胸口,两只手却狠狠的拈住她姐的腰侧,狠狠一拧。
崔季明吃痛:“你这两只手,跟个大闸蟹似的,快别吐泡泡,起来吧。”
崔舒窈这才抬起脸来,她眼眶还红着,气疯了似的跺脚:“你之前与我说要去宣州,结果没几天我这儿就接到消息说宣州出事了!你比妙仪还不省心!”
崔季明连忙在她窄窄的脊背上顺毛,道:“什么事还能困住我么,你都没必要担心的。”
舒窈这才扁着嘴坐下,她在外人面前,可是永远笑的滴水不露,何曾露出过这般幼稚的神情。崔季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舒窈没好气的拍在她手背上:“你手劲那么大,别把我脸上捏肿了!”
崔季明笑:“那不能怪我,怪你皮肉太细嫩。今日不能久留,长安事情要变,我要立刻回去,之前要你查的事情,你可有些眉目了。”
舒窈先饮罢了茶,才从身边拿出一本被青花布包紧的书册,道:“能找到的实在不多,但他们当年支持贺逻鹘,运送物资,总要留下痕迹。也不是太早的事情,还算能查到些证据。”
崔季明解开青花布,微微翻了两页,道:“东西是有用,但最让人猜不透的是圣意。怕的是我们入长安,甚至来不及见到一眼圣人了。”
舒窈道:“李党在南地势力极广,这都是根本没法查的事情,我本来想知晓李党名义下的土地到底有多少,但真的是查不出来,李党庇护下的大小世家太多,一旦发现有人在查不利于他们的东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