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往她走进了一步,偷偷伸手摸了摸她背在身后的掌心,道:“你害怕?”
崔季明握紧手指,攥住了他指尖,要他不得收回手去:“你不怕么?他们藏着不知道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后招。”
殷胥点头:“我知道,怕也没办法。大不了一死,我无所谓。”
他的指甲在她掌心内蹭了蹭,崔季明道:“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轻松多了。大不了不就一条命么。”
殷胥瞥了她一眼:“我能这么想,你可不能。”
他好似感觉到了周边也有人的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殷胥小声道:“松手。”
崔季明笑了笑,指甲悄悄刮蹭过他掌心,引得他手指发颤,才松开手来,背着手神情不变,一脸风轻云淡的望着落满灰的大邺地图。几个人来回走过去,已经使得地图上头有折叠的皱着,好似境内一道道的山脉。
崔季明低声道:“这话我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绞杀永王叛军,我觉得行归于周下一步的计划就是策反长江南侧的各州军镇。这些军镇怕是唯有见着兖州及其他几州能在山东站住脚步之后,才会各自独立。南方藩镇割据是迟早的事情。”
殷胥惊道:“若是各地军镇独立,想要收回就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事情了。难道没有什么办法么?”
崔季明:“你别急,这只是我的猜测。”
她顿了顿道:“不过,如果这样发展,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从大邺立国伊始,地方就一直相当自由独立,高祖显宗几十年削不动地方兵力,你想要在这段时间解决是不可能的。之前收缩府兵,实际在地方的成效可以用甚微来形容。这是大邺早立国埋下的隐患,我们只能等他爆发。”
殷胥显然也明白,大邺如同历史上每一个朝代一般,留存着无数只表面糊弄着的隐患。
他抬起脸来:“你会陪着我的吧。”
崔季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秉着公事公办的脸,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像撒娇。她失笑:“要不然我还上哪儿去啊,出家去么?”
殷胥也觉得自己问的可笑,若崔季明有其他心思,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他此刻特别想牵着她的手,然而他还没胆大到这种地步,只得悄悄捏了捏手指。
早晚有一天,就算崔季明位及权臣,他也要在所有人面前牵着他的手。
这一场几乎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会谈总有结束的时候。如同行归于周的重大决策多是几个人物的谈话一般,在这七个人之间的会谈也决定了许多许多。
殷邛已经精神萎靡了,他嘴里冒出了一些胡话:“决策大邺生死这几个人当中,居然有两个是女人,我到死还是走了父皇的老路子……”
崔季明心道:哦,不好意思是三个。
崔季明顺着台阶从含元殿往外走去,殷胥则走入了大兴宫内。
只不过她在走过含元殿边的长廊时,有位圣人身边随侍的大黄门擦身而过,将一张纸团塞入了她手中,崔季明不明白到底是谁要给自己递消息,一直紧紧捏在手中,紧张的心都在砰砰乱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