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裕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她,就看着崔妙仪拎着廊边台阶下的鞋子穿上,急急忙忙头也不回的朝棋院大门外走去。他刚要追上,忽然就听见后头传来了一片哗然的讨论声:“什么贺拔庆元战死了?那怎么办,叛军是不是要打过来了!”
“说是崔家三郎也死在了郓州,朝堂上都已经传开了。她不是三言两语都离不开阿兄,看来也未必能参加赛事了。”
崔式还在家中张罗事物的时候,看着妙仪明明应该参加赛事,却乘着马车哭着跑回来,他就知道这丫头在棋赛前听说了崔季明的事情。
妙仪跑的鞋子都快掉了,跑进二房的院子中,看着满面淡定的崔式,抽噎的直打嗝:“阿耶——阿耶!阿兄他,阿兄他……”
崔式身后摸了摸她脑袋:“先把眼泪收起来,你阿兄还没死呢。”
崔妙仪抬起脸来,满脸受惊的呆滞:“可是他们都说、都说贺拔公的部队全军覆没了——”
崔式:“但是你阿兄被人救了。”
妙仪简直就是傻眼了,却也松了一口气:“真的么?那阿兄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受伤了?严重么?现在在哪里?”
崔式半晌道:“你阿兄虽不死,却不能再回长安了。我思前想后,崔家二房受到报复的可能性太高了,我不怕,但是你……我之前问过了熊先生,他说有位可谓棋圣的人物在北武当山上开棋院招收门生,我决定送你去避两年。”
妙仪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崔式道:“崔家二房势力单薄,行归于周杀你阿兄,显然也是报复。我既然说不逃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去云游四海,更何况如今山东战乱、建康动荡,我也没有四海可以去游,我留在长安,若是两三年内风波能过去,便将你和你阿姊都接回来。”
妙仪这会儿才明白:“阿耶你不走么?那阿兄要去哪里?!他跟我们一起么?”
崔式叹道:“你阿兄,从小便不是要旁人给指路的那种人,他自己会自有路子可走。你准备收拾东西吧,我命崔家护卫送你去我记得那位先生名叫李信业,当年翕公为棋圣时,可惜他被压了风头,如今年岁虽高却仍然没有放弃棋艺。这两日你最好就不要离家了,挑时间送你去洺州,从洺州进山。”
妙仪紧紧抓住崔式的腰带:“阿耶要我一个人走?我不要!咱们一家为何要分离!”
崔式看着她面露恐慌,叹气道:“不过是暂时罢了,阿耶容不得万一的差错。一场棋院内的赛事不要也罢,你日后可是要争夺六弈,不着急在长安出名。这几日我要出去做事,你不要随意离开家。”
崔式心中还有很多事情,只得温言安慰她几句,匆匆离开了崔府。
而在宫中,殷胥一直不肯信这个传言。
那种不信,几乎成了此刻仅存的信念,山东境地的军信都将以最快的速度往长安送来,然而几天到他手中后续的消息,全都是关于郓州那场战役的惨状。
李治平用几万兵力设局埋伏。
无一生还。
尸山尸海堆在郓州城门外。
他得到的尽是这样的消息。
而行归于周也递来了一些消息,比如言玉也去往了郓州城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