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迦卫甚至想着要是肃宗早死几年,小皇帝未必会让贺拔公下狱,也未必会真的削他兵权。但斯人已逝,这些事情已经无法再说。贺拔公最早的一代兵将弟子,都已经四十多岁,遍布天下,不知道听闻这消息,有多少人涕泪横流。
大营驻扎在汴州城外,将士不允随意进城,纵然朝廷联军被分裂,退至此地,却仍然恪守着军规。
康迦卫坐在营中,看着朝廷来的密信,决定何时动身攻太原时,却忽地有兵来报,说是外头来了位……王爷。
王爷?!
这儿还能有什么王爷?
而此时在营外,兆跳下了牛车,回头用方言道:“送到这里就是了。阿伯,我不建议你再回去了。咱们一路来着的时候,四处都在打仗,回去如此路途遥远,也是受苦。”
那阿伯正是几个月前救下兆的村人。
如今老牛身后的板车上,还坐着两三个孙儿。
老伯道:“往汴州奔来的不止我们这些农户,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可以在汴州租地,我却离不开过了几十年的老地方。再打仗,只要天还下雨,地能种菜,怎样也都饿不死的。真要是路上老死了,那就当是命啦。”
兆心中不忍,却没说什么。
前几个月,他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受伤太重,村镇的郎中医术基本跟跳大神也差不了多少,他是靠年轻硬生生挺过去的,恢复的却也极慢。他本来作为王爷,身上自然不会带钱,那日也是恰巧,带了几颗赏下人的金瓜子。
他一开始藏在身上没有拿出来,怕的就是这些村人拿了钱再杀他。
却不料他表示自己身无分文,老伯显然也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却似乎可怜他离死不远,唉声叹气的却也让他留了下来。甚至还叨念着说什么,能活几天是几天,死了就拿草席裹了扔出去吧。
骂骂咧咧,却也没给他少吃少喝。
而兆也强撑着活了下来。
他什么也不会做,连土话也不会说几句,刚下地的时候,想去帮个忙,却被老伯一家子嫌弃的要死。他半夜想出来帮人家洗洗东西或者是担两桶水,却弄得一团乱七八糟,逼的老伯的儿媳唉声叹气的出来把越洗越脏的衣裳,重新敲打洗净。
从那之后,就为了防止兆这种瞎热心帮倒忙,等他睡了之后,都有人找个木杆子把他的门给顶上,省的他闲着没事儿睡着又出来折腾。
兆也逐渐接受,自己对人家而言几乎一无用处。
老伯也没想着他能有什么用,一碗饭一双筷子,他们也不觉得能有多大负担。
村内郎中都是七舅老爷的妹夫这种亲戚,也没要什么钱,只拿了半筐桃权当是药费了。
兆在这里,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叛军攻打到了哪里,如同隔绝开的另一片天地。然而就像是鱼台镇很快遭到了叛军的侵占,这个位于鱼台和沛县之间的村落,也没能够幸免。
老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