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之前上书户部,去年与户部一同决意将沿线的所有坊市民户买下来,分割编号后,每年在南市与北市竞拍铺市一年的租权。后来发现有些富贾想要大肆购买,再高价转卖给小商贾,京兆尹又制定律法,每家户头可拥有的坊市数量不可超过十间。
而后情况便反过来,开始有小商贾拍下后,反卖给需要大量开铺的富贾。
京兆尹并不是个容易的活,长安的京兆尹几乎十年换了十四五人,而洛阳这位,竟足足做了四年多。从在河道入城处,设立极为严格的检查与收税处,到在各坊式内每隔一条街设立一处观火高塔和消火队,这位京兆尹在官场上还没听过有人替他说话,显然人际上手段差了不少,但在管理的本事上,则是逻辑清晰,井井有条。
官场一般不太能容这种人际关系不好的人,他能做四年,也是朝廷找不出能像他这样的人才了吧。
俱泰就像是整天走街窜巷之人一般,对着连串报菜名的小二,理直气壮的说了几个名菜,那小二笑着又给上新茶新酒,又笑着说是送了几道小菜。殷胥简直跟天方夜谭似的望了那小二一眼,对俱泰道:“如今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俱泰笑:“现在都想挤出头啊。这家比人家都厉害的是,它附近有不少官员府邸,饭食可用漆木盒装好,只要是下人来说一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给装好送到府上去。你没看着楼下还有崔南邦提的诗。就靠着这些当官的给宣传,这家刚开了也就不到两年,就已经四处扬名了。”
殷胥已经在宫中用过晚饭了,他倒是没有动筷,却看着因为俱泰给的钱多,小二上的餐盘和筷子都是崭新,估计就是怕贵人有讲究。
想着大概是四年前,长安城头一次开了个几层的酒楼,还让崔季明在他面前提过好几次。
如今洛阳城却已经这般繁荣了。
俱泰随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客气,不管对面是圣人,率先喝下,道:“不过圣人看着今年国库的入账,也知道如何发展的了。就这样的人口聚集,长安附近的农田还真养不起。而洛阳也是因为附近有汝州、汴州、怀州,都比较繁华可以移居,才能用小小的这么一座城,迎纳如此来往人口。”
殷胥从楼下,望着下头卖葡萄酒的袒胸毛露乳的胡商,道:“怎么,酝酿了这么久,终于打算来找我邀功了?”
俱泰挑眉:“这都是圣人的功绩,我何能邀功。只是我觉得,只不过几年,便可发展成这样,若是圣人有意为之,大邺能再富强几倍!如今关于税率、交引的事务太多,以如今的户部,恐怕难以再处理。我倒是提议圣人将这一部分最能造福天下、充盈国库的事务,单独提出来,令建一司,自有管权。”
殷胥把完了一会儿酒楼内用的杯盏,虽然价廉,看起来却有那么点情调,听着俱泰在对面开口,没有回答。
俱泰又道:“如今朝廷收买民间的矿材、粮食、布帛已经不在少数了。户部还有种种方面的事务,显然已经处理不来。如今看起来国库充盈,但圣人需整备水军,难道不都是需要钱的地方么?若能有一司单独处理,直接受圣人管理,或能够效率百倍。”
殷胥放下酒杯,这才缓缓抬起眼。他好似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冲击而改变想法,缓缓道:“此事,我不会同意。我没有苛责你的野心,也不会认为你另有所图,但此事不可。”
第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