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自然不会说魏军首领是崔季明,只道:“对方也有不少要求,但文书已经秘密递入朝中,他们列出了其他四镇的状况,显然也是颇有诚意。”
莫天平皱眉:“听闻魏军与裴军联手,会不会是有意想要将朝廷势力引入内部再绞杀?”
殷胥没法说那是崔季明,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只得道:“因此我们也要步步小心,就算是魏军没有和其他藩镇联合,也难免说是黄河两侧叛军会夹击我们。所以——”
殷胥道:“若是要去打入叛军内部,朕便御驾亲征。”
场上众人大惊。
虽然中宗年轻时也曾御驾亲征过如今已灭亡的高句丽,肃宗也曾御驾亲征过一两次突厥,这些都是大邺皇帝的惯例——但要从黄河进入叛军腹地,两侧都被叛军包围,实在太过冒险。
殷胥道:“朕不会贸贸然就行动,先看太原的形势,各地该调兵就调兵,大概在半年后出兵。真要问御驾亲征的原因,就是决意清缴干净山东河朔一代的叛军!”
莫天平和崔南邦这样的近臣是与殷胥探讨过对叛军的政策的,当时他们的商议是认为在两年半后出兵,如今才过了一年多,就算是殷胥再等半年也只有一年半。
殷胥这才起身。
崔季明这时在河朔附近,很难看清天下局势,而他如今身在洛阳,几乎算是大邺的中央,他心中却对于整个形势有了计划。
殷胥道:“这一年多以来,刘原阳的兵力已经很足,他几番冲击郑军,试探对方实力也为了自家演练,可以到了打仗的时候。幽州如今不好联系,已经成了孤岛,但幽州若是收到军信向南攻打叛军,也是能刺入他内部的。我不能再等了,叛军这样冒头想打洛阳,我们不能只砍一刀让他缩回去,而是敲碎他的壳,将他杀死才能绝后患。”
他转头道:“钱俱泰,过来。如今叛军内部与大邺通商的状况如何?”
俱泰连忙跑了几步,旁人或跪坐在地图上看,他站着也就别人跪着那么高,道:“北边的恒冀、沧定确实从幽州不少购入矿产,郑裴两姓纵然拥地众多,却由于这一年多的战乱几乎没有产粮,百姓饿死的不计其数,两姓不得不从汴州买粮。而运河这一段全都是郑家的地盘,郑家便翻几倍的高价卖给裴家。郑裴两家因此关系不善,这也正是裴家和魏军合作的原因。”
俱泰:“如今另一条商路主要是从黄河进入,魏军与裴军合作,似乎也是为了能让商船进入腹地。魏军扼住了水路咽喉,但他却很讲理很会做生意,基本大量的矿产、粮食都是从他在博州新建的码头上岸,而后他在分销给其他藩镇,价格不算过分,自己也各种屯粮,因此也大捞一笔。”
俱泰对于殷胥这魏军如今想要归顺朝廷的说法嗤之以鼻,早在半年前殷胥要户部主持通往黄河的商路,要他将各类矿产、兵器、粮食以低价卖给魏军的时候,他就有猜测过朝廷在叛军内部养的有自己人。
魏军几乎都是免费从朝廷捡的那些资源,然后再卖给别家致富,殷胥自掏腰包养了他们一段时间,为的就是今天。
因此俱泰道:“但从去年和今年通商情况的对比来看,叛军内部的确是比较虚弱,特别是北叛军,似乎已经被掏空,耗费所有的能力来养兵,就是为了打下太原。郑、裴两家还好些,但是由于郑军有些……不思进取,他们发现大邺有大量商贾愿意卖所有需要的东西给他们,就开始不怎么管内政,依赖黄河和运河而活。如宋州,因为是唯一紧邻运河的城池,大量商贾进入,已经繁华的快要超过郓州了。”
殷胥点头,在这方面,朝廷的计划实行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