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绯语气淡淡的拒绝了他。
结果到了这儿,他还是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
张富十:“你是因为我才要走的?是觉得我烦扰你了?“裴玉绯皱眉:“不至于,这不是我该待的地儿,都快憋死了。”
张富十死死捏着缰绳,身边黑马的脑袋不断亲昵的往裴玉绯脸边凑,裴玉绯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他想着裴玉绯似乎正眼都没有多往他身上瞧过,对马比对他亲昵多了,心里头愈发难受:“你是不是觉得我出身不好又没本事,若是我也能高官厚禄去了洛阳呢?你愿不愿意——”
裴玉绯打断他的话:“你就别想了。我也没打算嫁人。你也够想不开的,虽年岁大了些,但军队之中你这样的男子并不在少数,眼见着你就可能要飞黄腾达,非找我这样的祸害自己干什么?”
张富十一愣:“怎么算是祸害。”
裴玉绯笑:“我名声还不够臭?往后什么事儿可都干得出来。你既管不住我,我也不愿意被人管,何必呢,强在一处也非要做怨偶不可。你找个听话懂事的小媳妇,我找我的小年轻,天各一方就是了。”
张富十这时候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裴玉绯白皙的手指捋了捋黑色的马鬃,笑道:“我走了,本来也就没说几句话,再见就当陌生人也差不理。有些心思本来没那么深,都是一个人的时候瞎琢磨深的,不想就过去了。”
她说罢拿开手,那手指就跟缠在他头发上又松开似的,拍了拍身边给她拿包的小丫鬟,转身朝船上登去。
张富十忍不住唤道:“玉绯!”
裴玉绯就跟没听见似的,脚步连顿也没顿,径直往船上走去。
登上了甲板,这艘商船不算太大,装的主要是茶叶,也有其他几个随着要去洛阳的船客,张富十站在岸口,看着船工收起搭板,船缓慢的离开岸边。
裴玉绯站在甲板上,倚靠着栏杆。那小丫鬟把东西放进屋里,话还是方言味颇重,道:“我觉得那郎君也挺不错的呀。娘子为什么不跟他走了,那就不用自个儿跑这么远了。”
裴玉绯撑着栏杆:“我没说他不好啊。是我配不上。”
她笑了笑,又转过脸来道:“再说,谁规定的女子非要嫁人,跟着谁过活才算是安稳。我还就不想要安稳了。”
这头送走了裴玉绯,崔季明让人买了不少酒送到魏军内。魏军毕竟是跟其他藩镇杂兵不一样,平日里还挺规矩的,崔季明之前安排五十人一文书等等,不少军中将士识几个字,懂周边地理,他们倒是能跟倨傲的朝廷军队玩在一起。
再加上朝廷中有不少年轻将领特意凑到魏军来,想要打听季子介的事情,年三十这个空档,军中也要闹傩戏,要玩乐,都是年轻汉子,更是都凑到了一起。
郓州经历这几年的动荡,百姓数量并不算太多,但他们如今竟也算是短暂的在天子脚下,这次年关过的比以前哪一年都热闹。附近的农田很多时候从两年前永王之乱时就被弃置,如今虽在朝廷的主持下分了地,冬天却农作不了。幸而郓州河岸外不少上船在买卖米粮、织物、茶品甚至是书。
朝廷今年要开春闱,再加上贺拔罗之前把那浆纸的法子卖给一家书商后,就传了开来,如今纸价骤跌。再加上春闱名额扩大,各地国子监招生相当之多,为了能入国子监,连带着各地乡学、州学都在萎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