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睁眼,胸口起伏着好似让人从梦里吓醒了似的望着殷胥。
殷胥觉得就她这跟做梦似的一眼,心头都给崩裂了,半晌憋出一句:“打完了,你不是杀了于空韬么。这是在朝廷船上。”
崔季明“哦”了一声,扔了匕首,身子往前一倒,抬手抱住了他的腿,脑袋倚过去,还想睡。
殷胥就这么被她抱住腿,低头只能看见她头顶。纵然他自诩爱干净多少年,此刻还是伸出手摁了摁她脑袋:“起来,你起来洗个澡,再踏踏实实的睡。这是在船上,咱们往西走,俱泰和你手底下其他几个人都在相州。”
崔季明又没声了,殷胥又摇又晃她不起来。他只得掰开她的手,也坐在地毯上。
耐冬不敢搭手,又不敢让其他人进来伺候,只得端着盆子跪在一边。这屋有隔间,隔间内已经有下人往浴桶里添热水了。
殷胥伸手去脱她那皮靴子,拽了一下,居然拽不动,崔季明疼的从他怀里一弹:“别脱别脱!”
殷胥吓了一跳,他还穿着颇为正式的缂丝宽袖长衣,上头绣着盘龙,却就这么抱着她坐在地上,问:“怎么了?”
崔季明半晌接了一句:“算了,我都不知道多少天没脱鞋了。这味儿能熏死你。”
殷胥不依不饶:“为什么疼?”
崔季明抗不过他磨着问,只得道:“估计磨破了之后,长上了。”
殷胥一时没理解,崔季明似乎不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事儿了,她捡回匕首来,把靴子从侧面割开,殷胥又给搭把手,把鞋底都给拆掉,才把那层牛皮从她脚上扒了下来。
他这时候才理解……什么叫长上了。
磨破了之后又长好,又磨破又长好,从来没脱下来过鞋袜,袜子和趟过水的皮靴子连着皮肉,黏在了脚上。
耐冬连忙跪过来帮忙,等着连她脚上的白袜划开,想要把袜子褪下来,那才真是从她皮肉上剥下来似的。她满头是汗,还在开玩笑:“中途遇见了河,想着要不然洗个脚得了,一脱发现脱不下来,我还以为自己脚又长大了,就随它去了,谁知道早晚也要脱鞋,今儿等着让我受苦呢。”
殷胥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她压根眼都没张开,完全不知道自己双脚血淋淋的样儿!
他还想着她的脚不好看,听她话的意思,这事儿不是头一回了!就这样折腾,能好看就怪了!
就这么光着脚,她坐在地上,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