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棋者并不是都修身养性、心态平和,反观年轻人大多口出狂言,锋芒毕露——且蔑视权贵。这点儿没什么不好,只是你也要真有本事去蔑视。
人群中不知哪个年轻棋生喊道:“这是棋院,不是你家!大邺女子自打萧烟清之后,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舒窈懒得理,为这种人抬眼皮子,都觉得浪费时间,自顾牵着妙仪往前头走。
登记核实名册的主屋前头,她就快到了,忽然听见后头又有人喊道:“狂什么狂!要是让女子参加预选,我们就不参加了!这不就是侮辱人么!”
舒窈听了这话,猛地转过头来,两眼就像是摄出光来般,怒极的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和巾冠,众男子竟怕被她直视,每个人脸上挂满了“不是我说的”的无辜表情。
舒窈施施然站着,给从两边男人中走过来被沾了一身汗味儿的妙仪摇了几下扇子,冷笑:“我凭我的本事在这儿狂!你连狂的资格都没有,算是个什么东西!若是觉得女子参加六弈就是侮辱,那你一定是牛反刍吐出来的种,裹着一身没吃完的草渣子蹬着腿哭出了第一声。否则你阿娘生了你,被一个女人养大,多侮辱你啊!”
人群中一阵寂静中,隐隐多了几声闷笑。
那人被这话激的面上红白交错,脖子都急粗了:“一个女人,说话这么难听!就算是她参加了,我也一定会让她在棋盘上血溅五步!到时候她哭着回去,就不要怪技不如人!”
舒窈笑了,她站在主屋门口的台阶上,面上展颜,五官愈发耀眼,晃得下头一群清修棋艺多年的男子睁不开眼。她以扇掩唇,娇声道:“我说话难听,却敢站在人前,让众人知道这话是我说的。而你却躲在人群之中不敢露头。有本事你站在我面前,把前几句原话再说一遍,我现在就让你血溅五步,哭着拖着废腿爬回家去!”
人群中一时间居然没人敢站出来,刚刚说这话的男子就像是哑巴似的站在人群中不动了。
他们或许不认识眼前的舒窈,却相信天子脚下中的权贵,确实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敲断他的腿,让他爬回家去。
舒窈说罢,转过身去。熊茂正带着长安棋院的生徒登记姓名,让这个几年前见过的厉害小丫头的气势,震得懵了。妙仪还在旁边高兴的想蹦哒:“熊先生!熊先生!是我呀!你怎么胡子又长了!”
舒窈嫌弃的拿扇子在她脑袋上磕了一下,对熊茂道:“李先生的信件一定在你这里吧。”
熊茂一惊:“你怎么知道。”李信业确实是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推荐信,让他交给洛阳棋院,目的就是为了给妙仪争取进入六弈的名额。
他还在忐忑,毕竟李信业虽然在围棋界影响更甚于崔翕,却已经退隐多年,他的信也未必好使。他还想着,自己就算是不要了脸面,也要为妙仪求得一个名额。
而妙仪却丝毫不知道这些,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阿姊从袖中拿出了一沓信件。
舒窈没说自己早有数,笑而不语,接过了李信业亲笔的书信,和她带来的文书,一张一张摊开在核对名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