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其实知道殷胥不太可能有生命危险,但她也怕他的颜面受损,她也决不能容忍在自己军中会有敌军可能登上殷胥的船只去。
殷胥的尊严就是大邺的尊严,她永远也不想让殷胥落入被追击被围困的局势下。
然而当崔季明的船只靠近殷胥的大船时,张富十的大船已经带着敌船完全沉没,有人将他和其他船上的将士接上来,却没发现有一个活着的南周兵。
张富十登舟后,余惊未定的说,那些南周士兵发现沉船后发现已经不可能赢了,抛下兵器干脆没有解甲,自沉江水而亡。
这一队从背后突袭,一路上遇神杀神的队伍,最后也没一个活下来。
崔季明乘的是上岸围救岳州的水军留在岸边的大船,她登回大邺的战船后,问张富十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将领叫什么名字?”
张富十也受了相当的冲击,沉声道:“之前投诚的信上写做邓岩春。听说是黄璟手下卖命十几年的老将。”
崔季明念道:“邓岩春么……我不曾知道,真是可惜了。”
而对于这一场自杀式偷袭行为,黄璟事先并不知情,在崔季明递信过来之后,他才知道他以为叛逃的邓岩春到底做了什么。崔季明在信中,态度也算很好,她希望黄璟能够投降,现在的局势显然已经一边倒了,她也愿意将打捞上来的邓岩春和部分南周将士的尸首返还。
黄璟看这封信中,屋内还有旁人,但他已经难以自持,胡子拉碴的垂下头去,将这张薄薄的信纸捂在了脸上。一旁的白发老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黄璟猛地吸了吸鼻子,就拿着那封信,猛地擤了一下鼻涕,团成一团往地上一掷:“想让老夫投降,绝不可能!老夫就是干到只剩一卒也决不投降!若是投降了,他们算是什么!”
老妪忍不住道:“姓黄的,你这二十来年没正儿八经打过仗了,早就成了家主而不是武将了,非要最后给自己寻个武将的死法么?你这死在打仗上,往前的功绩可就都算否定了。”
黄璟已经系上了他那三把横刀的刀套,转头看老妪冷笑道:“谢姑,死在你手里就算荣光了?你只是想早点回去交差罢了。”
谢姑转了转手中的薄刃小刀:“若是守不住,提头来见。圣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本来其实也没真要你死,但是你知道的,裴敬羽一倒,你们几公后头的腌臜连根拔除了,郑、王两家还没理由,但他能不杀你么?”
黄璟刚想解释,后来又想,他是清廉,黄家可却不干净。因为他常年在外,家中宗亲指不定揽的比裴敬羽更多更贪心,这其中难道他能洗清责任。言玉为了南周废了多少心力,想了多少法子,他也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倾尽心力的帮他帮南周,然而转眼一看,他发现自己就跟玩一场被人哄着的过家家一样,能不愤怒么。
说是对世家的愤怒,不如说是对人性的绝望。
虽然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