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可贸然出兵,因为内部骄兵太多,纷乱异常。如今也是这样。”
崔季明眉毛拧了拧,她觉得自己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觉得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再问,殷胥却用胳膊圈住她,不允她再问了:“我这个人自私,话说到这里就好了。你只要记得我一个人好就是了。”
崔季明:“你岂止自私,而且鸡贼。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起义军被收纳入朝廷后,你提拔的都是那些原先我手下过去当卧底的小将。以违反军规为名,陆陆续续给好几位南周出身的起义军将领贬了官职。”
殷胥拿她的手,用她的掌心揉了揉刚刚被她掐过的地方,漫不经心道:“他们真要是不犯大事儿我也不会随意贬官。一身陋习、治军能力又不足,而且对大邺也没什么归属感,少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我自然会留下,那些不过是匪首罢了。我既然要把他们吸纳进来,就要割掉烂肉再说。而且你手下的人又知道这机会是我给的,他们大多也懂你的作战方式,几乎都识些字,被你们军令磨得守规矩了,好管也有功劳,我当然该给他们好处。”
崔季明挑眉:“这是说我带出来的人好?”
殷胥让她掌心揉的犯困,似笑似的哼哼两声权当同意,慢声道:“你打仗能天南海北都不输,是有你随时改变的策略的,因地制宜这点很重要,你手底下的人都学得很好。就不说张富十几人,就是手底下小兵,或许也能像你阿公带出来不少徒弟那般……”
崔季明万没有想到殷胥会这样说。他不是个会总夸赞她的人,但这话说的实在是评价颇高了。
殷胥已经闭上眼睛,手搭在她散了些碎发毛茸茸的后颈上,轻声道:“回头用你那点半瓶逛荡的墨水写点兵书,咱们大邺……还没有什么通用的兵书,夏辰善北方骑兵战,刘原阳善阵法与水战,你什么都会点。”
这个什么都会点的崔季明前去江州一趟,动的兵力不算多。
如今大半个江南西道都已经在大邺手里,这些南下的大邺将士,因为南周的退缩,除了攻打江州以外也没什么太多要攻打的地方,于是基本也都享受一下南方潮湿温暖的冬天,高高兴兴和军中兄弟过了个年。
而建康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说是建康如今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也不过分,言玉拒绝了和谈,虽然让朝堂上大部分的群臣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大邺到建康东侧海岸的船只陆陆续续离开,他们以为这场战争就要这样暂时结束了。然而这还没高兴起来,言玉就开始颁布一系列曾经被朝臣拒绝的条例,而且开始对反对他的人进行了肃清。
朝堂上开始了一场一个字儿说不对就被拉出去关押起来的恐怖,朝堂下更是听闻有人放火少了王家一处别院,王家几位家主也遭到了袭击。
这个时候,对世家出手,言玉这是疯了么?
再加上贸然出兵镇压,忽然说新年要提高赋税,别的皇帝过新年天下大赦,言玉就来了一拨天下大屠——本来朝堂上许多人都知道言玉几年前犯过癫狂症,极个别的时候犯起病来谁都不认识,就光喊着什么河水什么兖州,如今真是觉得他疯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