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想要去安慰却无果,好似她一直隐匿在悠闲外表下的精神紧张与惴惴不安,此刻全都要化成杀意了一样。
张富十又疼,又觉得她牙齿都在打哆嗦,对他而言,裴六这个人太复杂,他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得将她微微抱起来一点,贴他更近一点。
就是这个没推开的动作,裴六身子反而软了一下,松开口来,两只手还抓着他耳朵不肯松开,嘴上的血比朱丹还红,死死盯着他:“我早就说过,我一身你招惹不起的刺儿呢,你这才到哪儿,你觉得我不把你扎的浑身是血,你能走么?”
张富十一霎那被她这气势震在原地,喃喃道:“可我发现我确实看不得你道观里再出现旁人……”
裴玉绯理所应当的大声道:“那就要求!你不说出来没人知道你要什么!你不表达没人能明白你的意思!你他妈怕什么!是觉得我还能被你伤害?!你若是怕二人毫无瓜葛,现在你不都决定要退走了么?退走之前提些要求又能怎样!人就他妈该活的自私一点!”
张富十只觉得她一番话就跟凉水点进滚油锅里似的,明明不冷不热,却浑身打颤:“我、我……我不知道,我觉得那就不像你了,我觉得你也不会答应……”
裴玉绯道:“没有觉得不觉得,答不答应在我,变成什么样由我自己决定!我要是后悔了难道不会踹你么,难道不知道反驳么!张富十,我发现你没搞清楚一件事情,我现在在洛阳,我不是在那个险恶的裴家里,也不是在山东河朔,我不需要一个站在我背后闷不作声的男人了!”
张富十大概永远都记得迥郎死了的时候,眼前这个跋扈的裴六抱着那个人的尸体,静静发呆的样子。他觉得裴六人生大概能爱的男人也就那种了,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画了个框框。
裴玉绯不知是觉得冷,还是在用她的手段和优势,她紧紧贴着张富十,他只感觉自己都能感受到裴玉绯胸腔里,那颗心在蓬勃的跳跃着。
裴玉绯鼻子抵着他鼻尖,说道:“你是个将军,不是个侍卫,你之前跟我说圣人不会给你封赏了,回来之后不依然还是升了官。想想你自己。想过的憋屈,那你没必要找我,有的是法子给你自己找不痛快。你要来找我,那咱俩活的像自己一点,合适就每时每刻都真,不合适就一拍而散——换言之,咱俩互相折磨吧,别一个去给另一个人当模具。”
张富十低头望着她。
有时候常说,两个人会越活越像,他也该去学她的肆意么?
裴玉绯看着张富十居然轻轻笑了。
她惊了:“你是不是真傻,我说互相折磨,你还高兴了?”
张富十笑:“折磨这两个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互相。”
互相便是一对一的平等关系了对吧。
他跟得了天大的好处似的一笑,霎那就跟月明星稀枝桠飞移,尽数的月光全倾盆淌在了她心上,凉凉的黏黏的,浸过她每一个毛孔,让她只觉得心里哆嗦腿脚发软。
不论是怎样的爱法,怎样的情人,永远都是某一秒某一瞬展现出来的至诚,成为了两人携手摩挲前路上的灯火。
她忽然道:“你抱得太紧了,你没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