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棠,陈文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反复碾摩。
这边,丘棠翻着块燕几图,摆在腿上左右划拉,“看不出来,你买得起四十九板的燕几图。”
“不是。”陈文解释道,“我自己做的,准备拿到流月城的集市上换些银钱。”
“你的手竟这般巧?”丘棠边翻,边翻弄他的书札,“你还会绘画作诗?”
“略懂,仅是略懂。”
“别谦虚,过来,给本小姐拼拼这块板。”丘棠做到树桩上,留了点位置,示意陈文过来坐。
陈文扭捏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修道之人,逍遥自在,没有那些个讲究…”丘棠一把扯他过来。
天旋地转间,又激得陈文狠狠地呕了两口血。喷在丘棠的鞋子上,让素面蜀锦开了花。
陈文来不及擦嘴,慌张地弯腰去给丘棠擦鞋。
“不用,我回家换新的就行。”丘棠阻了他的动作,“你伤得那般重,应先去治伤才对。”
“跟我去流月城,我找常寿给你治病,他有妙手回春,枯骨生肉的能耐,你这些伤,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丘棠恨不得替常寿拍胸脯保证。
***
黎纤躲在枝叶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偶而,还悄咪咪笑两下。
他道:“白白,书生算不算因祸得福。”
江逾白瞧着黎纤的梨涡,俊颜爬满温柔:
“算,有影的地方,自然有光…”
“嗯!”
不等江逾白讲完,黎纤就飞快地点头。
他觉得,上苍让他在晦暗的海墟里沉潜多年,却也在他甫一上岸时,把白白送到了他身边。
黎纤踮脚凑到江逾白耳边,道:“我好开心,我一只妖怪鱼也能拥有光。”
拥有光,拥有爱。
他的声音小小的,俏俏的,却遮掩不住绵绵欢喜。
江逾白先是楞了下,反应过来后,清隽的眉眼一挑,难得地挟了抹风流。
隔着朦云胧霞,心领神会而来的甜,根本比不过砸开烟雾,兜头而来的糖粒子。
前者是绕梁的雅音,后者是琅琅的民谣。
前者是茶,可留蕴唇齿。后者是酒,能灼人肺腑。
江少主以为,他名字不俗气,但他人俗,他想要兜头而来的糖粒子!他想要黎纤亲口说出来!
江逾白勾唇,嘴角弯弧,装模作样,明知故问,对黎纤道:“谁是你的光?”
黎纤歪歪脑袋,有点意外。
——白白可真蠢啊,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哎,没办法,只能宠着。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句,“我的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