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好没道理。
这只妖天真烂漫,讨人喜爱,他交到了人族朋友,甚至惹得神君倾心。
这只妖力大无穷,干架很猛,却不作恶,反倒于危难时,救起好多人。
这只妖根本就不像妖!
可是,他又真的是妖。
所以,他该死吗?他该罚吗?
岑书研想不通,使劲揉了揉眉心,心绪烦扰,紫府气郁,竟觉有几分道心不稳。
玄石鸾舟升天,弟子们在甲板处言笑晏晏。
几墙之隔,封闭的房间里,她盘膝打坐,细细思索。
北域设接风洗尘宴,诸家宗主互相寒暄,觥筹交错,载歌载舞。
她于案前端坐,仍在思索。
殷无涯来看她,一边煮水泡茶,一边替黎纤说好话。
她嘴上不置可否,可心底却思绪翻涌。
她反复琢磨,几经推敲,一杯花茶下肚,终于有了定论。
神君打破了规则,可天道未曾崩塌,日月照常升落,四季依旧轮转。
这说明根本天上人间,根本不存在一成不变的规则。
幼时读书,先生曾说,“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那么对待妖的方式是否可以因妖而异。
铁笼可以变成屋舍,东海墟可以变成桃花林。
监视者,看守者也可以是江逾白。
她抬头望天,恰逢云破日出,大放天光。
女人轻轻勾唇,周身散发出很罕见的柔和气息,她想:就这样办。
今日先将黎纤救出,明日再将心中筹划坦荡昭告天下。
若是天下人不解。
那便随他们不解。
月色浸润着山岚,脚下的冰雪积厚。
岑书研面色正经,直视儿子,一字一句道:“日后要好好监管他。”
江逾白听完上述种种,稍稍敛起眉目,“我不会监管他的,我只会爱护他。”
“即便他日后犯滔天错事,我也永远爱他,愿与他同生共死。”
面前人眸色明亮,语气郑重。
岑书研一怔,不知想起何事,握剑的指骨有几分泛白。
江逾白继续道:“世人多不容妖,南境宗门星罗棋布,百姓不计其数,我舍不得黎纤被横眉冷眼。”
岑书研目光流转,上下打量起江逾白。眼前人长身玉立,挺拔如松。
她惊奇发现,原来儿子已这般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