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上自左使东方不败回教后气氛一直很微妙,九重天守卫自下而上频繁调动,侍卫统领一个一个悄无声息地调离、换防。另一边,风雷、朱雀两堂部众不断上表,数月来右使独掌教务引起诸多不满,大殿评议上两方人马对抗激烈。
清明这天,小雨从前天夜里一直下到傍晚才淅淅沥沥地停了,空气中微腥的泥土气息刺激着众人焦灼紧绷的神经,黑木崖上气氛稍稍和缓了几分,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安静而压抑。
深夜,数十道黑影鬼魅般掠过重重殿宇,直奔黑木崖后山。
怪石林立,小路崎岖,荒草疯长,偶尔才有那么一棵树孤零零地矗立。
草石斑驳间,黑影交错前进,小心翼翼地毯式地查看,终于,在一座高耸的石坡前,为首的一人向后打了个手势,众人随即包抄围进。
突然,劲风斜至,当先黑影闪身躲开,两个黑衣黑面人突兀现身,拦下了扇形前进的一十八道黑影。
对峙中,黑影中为首的影狐血狐二人对视一眼,驭起轻功闪避两人的进攻从两侧朝后面掩映的洞口飞去,而其后八人迅速跃上前与那两人缠斗,最后八人则跟上最初的两人一起冲向洞口,倏忽没了影踪。
石洞内十分宽敞,一条条密道不知通往何方,石壁上微弱的烛火跳动,影狐十分谨慎地贴着石壁错步向前。一行十人在石洞内并未分散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朝着最中间的方向前进,两盏茶后,众人视野豁然开朗。
类似一间小厅大小的空间,三面各有一个石洞,黑黝黝不知通往何方,迎面主位上坐着一个人,五十岁左右,双目狠厉,鼻峰削挺,面相稍青,正是久不现身人前的教主任我行。其身后侍立四人,与洞外的两人一模一样,浑身上下都被黑布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闪着光。
影狐脸上神色凝重,看来这就是主子说的陷阱吧。
“任教主,好久不见。”
“哼,就凭你们可奈何不得老夫。”
任我行打量着影狐身后的九人,表情狰狞。
“成王败寇,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影狐不知道对方是否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说话的当口手上长剑挽花斜刺,身后四人亦同时出手直指任我行咽喉。
黑衣人中分出两人折身而上,其中一人手持判官笔迎上影狐的长剑。影狐脚下不断漂移,三尺青峰剑光灼灼,对方的判官笔不知是何材质,与剑相交然擦出点点金星,一勾一画竟逼得影狐步步后退。
血狐与另外一名黑衣黑面人交手,这人用的兵器更是怪异,乃是一柄拂尘,一式横扫千军缠住其中一个暗卫的刀柄,一个照面就诡异地将人摔在石壁上,顿时出气多进气少。
呼呼的劲风你来我往,咣咣的刀剑互斫声声不绝,拂尘一会儿追风赶月,一会儿翻江倒海,判官笔仙女引针、叶底偷桃层出不穷。
时间越是一分一分推移,影狐越觉得蹊跷,这两个黑衣黑面人武功十分高强,只是他们十对二,局势慢慢偏向影狐等人。
任我行身边一直未动的两黑衣人似是未曾看见,仍是一动不动,而众人缠斗中,任我行一直闭目坐在那石台上,似是笃定这场胜败。
不对,情况不对。
影狐惊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迟滞,再看向其他九人,攻势也逐渐变缓,此时,他才注意到整个密室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起初他还以为是打斗喷溅出的血腥味儿,这会儿方才察觉出这腥气中夹杂着一丝甜腻。
是噬血散!该死!
这东西是治疗内伤的奇药,不过药效霸道,稍微不慎就会反噬自身,一旦掺杂了本人以外的鲜血,更是变成催命的符令,一点一点噬尽内息而亡。
他没有注意到任我行身上然用了噬血散,看来他走火入魔不是传闻!
不过,眼前状况更糟的事他们,他们可没有噬血散的解药,必须派人送信出去!
想明白之后,影狐借着判官笔的一戳,就势往后闪,与血狐呈背靠背之势,眼见另一边拂尘劈来,影狐右肘侧推,将血狐撞出战斗圈,同时被劈中的左肩血流如注。
血狐看了影狐一眼,神色不变,毫不耽搁地顺势转身朝洞口掠去,此时洞外,原来的八人却只有两人尚在苦苦支撑战斗。而那两名黑衣黑面人各用的是一软鞭,一抽一拉,便使得无人近的其身。
趁黑衣黑面人不备,血狐从侧面飞出,一脚将其中一个暗卫远远踹飞,左手打了个手势,那暗卫会意,起身朝山下飞掠而去。与此同时血狐手中剑直飞向那个正准备追击的那个黑面人。那黑面人仓促间脖颈堪堪避过那致命一剑,臂膀上伤口深可见骨,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立即与血狐缠斗拼杀起来。
后山上情势危急,群人死战之际,此时东方不败也在府邸收到了那名中战折返的暗卫送回的消息,刹那间,房内气压骤降。
“好一个任我行!”
东方不败不怒反笑,手中正在写的纸笺盈握之间化为粉末,落了一地。
“如此,本座成全你!”一声厉喝,东方不败从屋中飞跃而出,直奔后山。
木杺宸、木凤梧而后紧跟。
小石坡前,东方不败看着一地的尸体,眉头微皱。
“主君,他还活着。”木凤梧一眼看见洞口不远处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在挣扎着起身。
“血狐?”东方不败眉头皱的更紧。
“主…主子…属下…属下有负…所望…”一句话说完人就倒了下去,木凤梧迅速点上雪狐身上几个大止血,取出一粒灵露七花丸喂他服下。
东方不败脚步不停,带着木杺宸进入洞中。与影狐他们进来时不同的是,地上散乱的尸体,以及任我行狰狞狠戾的表情。
东方不败掠见影狐的尸体,一滞,转瞬面色如常。
“任教主,一向可好?”
“东方不败?”
任我行眼中疯狂却带着三分惊怒,虽然这个面覆白纱的人与东方不败之前的扮相差别很大,年纪看上去更轻,但任我行显然已经明白地上躺着那个‘东方不败’只是个替身!本以为已经稳住局势的任我行此时脸上晴不定,不时将目光飘向洞外。
“想不到你东方不败也会有怕死的一天!”
“任教主,你对本座有提携之恩,也有杀身之仇,不过,本座还是十分感激你的!”
说罢东方不败手指拈花一拨,银光飞溅,任我行眼疾手快接下直刺向心府的暗器,仔细一看,然只是一绣花针。再回头看向身后,刚刚只四人便力杀东方不败暗卫十八人的黑衣人已然中招,全部倒地不起。
“葵花宝典?”
任我行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复杂难懂,最后猛然大笑。
“哈哈哈哈,东方不败,你这个阉人!你,你,然练了葵花宝典!哈哈哈哈哈……”
又有数枚银针疾出,丝线交错,各奔一方,任我行提气辗转躲避,手刀斩向纵横交织的丝线,却被上面的劲道所涉,腾、腾、腾震退三步,一脸震惊的看着东方不败,转眼又欺身而上。
两人在不大的内室中你来我往,东方不败神色平静,嘴角带笑,似是极为轻松,而任我行却觉得那一丝笑意极为刺眼,当下手中攻势更加猛烈。
自东方不败身体重塑之后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地出手,对象又是陷害自己的仇人,自然是毫不保留。本来他的武功就与任我行相差不多,此时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