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不知道金丝眼镜和那爷们儿嘀咕了多久,他猜大约半部片的时间,因为片子已经放得了。
爷们儿推的门,金丝眼镜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金丝眼镜目光幽幽的上下打量着欧阳。
欧阳被他看得有些气馁,浑身一颤。
金丝眼镜扶着椅子把手,躬身,脸距离欧阳很近,欧阳未及赔笑,一股热浪便吹在脸上:“孙朵,你说爷该弄死吗?爷该弄死你吗?”
欧阳心里泛起一阵疑云,孙朵?
孙朵,瘦骨嶙峋,麻杆子似的孙朵,与欧阳上的同一间托儿所,那年,两家人还都住东郊,从捏着鸡子比撒尿到讨论大姑娘小媳妇的哥们儿。
孙朵家提前脱贫奔了小康,搬出了东郊。
这是欧阳有生以来第一次生离死别,他不知孙朵要到哪去,想着就哽咽了。
孙朵故作成熟的叹了口气,学着电视上的道别,兄弟,两山不能见面,两人总有见面时,珍重!欧阳扯袖子捂住眼睛,人就在袖子后哭了。
板车碾着石子路,吱呀吱呀的出了东郊。
然而,欧阳的伤心并没持续多久,第二天他俩就在学校碰面了,世界能有多大呢!
孙朵这人有个特点,嘴皮子贼溜,所以弟兄俩的角色向来是孙朵去唐僧,欧阳演悟空,为啥?不说也明白,取了真经都是唐僧的,惹了祸便是孙猴子的。
提了游手好闲的孙朵,欧阳心中便有了端底,但还是假作一怔,一脸窝囊的说:“哥,我不是孙朵......”
金丝眼镜一个趔趄,几乎把凳子推倒:“你小子再说一遍,哈哈,你撒谎了是不是,你发抖了是不是,你害怕了是不是,你骗不了爷!”,他气急败坏的吼着,爷们儿在一旁闷声附和,震得屋内嗡嗡直响。
他说的愤怒,嗓子发干,声音便有些劈了,欧阳见是话缝,横了横心,哥,我真不是孙朵,我,我有身份证,我冤。
金丝眼镜脸色煞白,却不甘示弱,伸手就在欧阳身上摸索,欧阳努着嘴连声提醒,在左边裤兜里。
金丝眼镜信手扔着欧阳钱包里的名片、银行卡,终于摸出了身份证,他先盯着照片淘金似的细看,欧阳......又瞄着欧阳鉴别古董似的端详,最后气急败坏的一抖手:“潘!整差了!”
金丝眼镜和潘左右陪着欧阳出了屋。
金丝眼镜清了清嗓子,又吓得欧阳一激灵,他拍着欧阳的肩膀,兄弟,哥这么整有点太不江湖了,哥也不和你赔不是,以后有个为难招窄的,吱声。
潘在一旁补充,咱哥贼有钱,贼有实力,家里钱老鼻子了,小子,你有福。
金丝眼镜要送欧阳回去,欧阳婉言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