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耀股票下跌,陆昌平之前也听说了这件事,之所以持观望态度,是因为相信儿子的能力,如今被韩愈提起,便开口问陆子初:“这事,你说说。”
陆子初面色无波,冷静声音从容响起:“陆氏经营理念早已贯彻鑫耀内部,影响颇深,想要突然之间注入新的血液也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一个契机。鑫耀继承人一夕间空降回国,经营理念自是跟陆氏有所不同,员工难免心生抗拒,股票持续下跌是偶然,虽然损失了不少钱,但重新赚回来并不难。”
陆子初语调极缓,清冽如昔,却夹杂着为商者的锐利,转眸看向韩愈,唇角笑容加深,眸色却是愈发的淡,“趁这个机会,你不妨出面解决危机,如此一来鑫耀员工势必会对你刮目相看,今后入主鑫耀也会少了很多麻烦。”
“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像感慨,又像是讽刺。
陆子初神色滴水不露,看着他:“你是我哥,偶尔为你出谋划策,多费点心也是应该的。”
“有心了。”韩愈盯着他,黑眸沉沉,始终不变的是唇角的那一抹笑。
陆子初笑的比他还要撩人:“兄弟之间不谈这个,说多了,就真的见外了。”
韩愈喝茶,掩去嘴角笑意。见外?他们什么时候见内过?
“阿愈,子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好好考虑一下。”陆昌平静静开口。
韩愈点头,并不答腔接话。看出来了,他若不接这个烂摊子,陆子初绝对会袖手旁观,任由鑫耀破产,背负高额巨债。
其实鑫耀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但……有一点陆昌平说对了,父亲韩永信曾经把毕生精力都交付给了鑫耀,他不能视若无睹。
这顿饭吃的风平浪静,他们收敛被命运摧残之后的敏感,用温馨良善之花,掩饰那些遍地丛生的愤恨和邪恶。
吃饭的时候谈笑风生,话语间有了最虚伪的宽容。隐忍和克制成了饭桌上最珍贵的馈赠。
命运无情,把人折磨的失去了痛觉,却还能麻木的带着微笑。那笑虽说坚硬无比,但却因为韩愈的话开始出现了裂缝。
饭桌上难免聊到了家常琐事,长辈念叨着晚辈婚姻,韩愈34岁,陆子初31岁,年龄确实不小了,韩淑慧每次提及都会叹息不已。
韩淑慧帮韩愈夹菜的时候,随口问道:“有女朋友吗?”
韩愈笑着说:“没有女朋友,不过我有妻子。”
此话一出,餐厅忽然静了下来,尤其的静。
陆子初用餐动作依然得体,但泛白的薄唇却抿的很紧,表情淡漠,似乎韩愈的感情生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韩愈早已结婚,震惊了陆昌平和韩淑慧。
原本34岁有妻子很正常,但韩淑慧难过的是,韩愈结婚,她竟然蒙在谷里,什么也不知道。
心里难免有些不悦,陆昌平开口,缓和有些凝滞的气氛:“外国人吗?”
“美籍华裔。”
“北方人还是南方人?”
“南方人。”
韩淑慧平复情绪,缓缓问道:“你们结婚多久了?”
“六年多。”
数字年份让韩淑慧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语气中竟带着轻轻的叹息:“性格好吗?”
“好。”
简单的一个字从韩愈唇齿间温情吐露,反倒带着柔和的音调:“她话语不多,通常都是我说,她听。不常笑,但偶尔微笑,会让人跟着她一起笑。家里的佣人说,她是一个很有魔力的人。”
听了他的话,韩淑慧和陆昌平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看得出来,韩愈很爱他妻子。
韩愈能够找到喜欢的人,韩淑慧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你原本就不多话,却愿意为她变成一个多话的人,这么看来,那孩子确实很有魔力。”
陆昌平问:“她这次跟你一起回国了吗?”
“我们没有一起回来。”这话可谓一语双关,一前一后,算不上一起回国。
韩淑慧觉得有些遗憾,看着韩愈:“如果下次她回国,带她一起来家里坐坐。”不能否认的是,韩淑慧起了好奇心。
能够虏获韩愈,不简单啊!
陆子初低头吃着晚餐,乌黑的眸宛如暗夜,似笑非笑:“隐婚六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韩愈似是饿了,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话语更是轻漫到了极点:“没办法,私人生活受人关注,我总要保护好我太太,有时候低调处事,在所难免。”
那声“太太”比蝎子倒钩还要伤人,毒素入体,最先麻痹的,是陆子初早已失去痛觉的心。
陆子初抬眸看他,深幽的眸藏匿着无数的阴暗负面情绪,缓声道:“好花不常开,开得再娇艳的花,也终有一天会枯萎凋谢。你要小心,你所谓的幸福婚姻看起来遥遥无期,也许会很短暂,短暂到稍纵即逝,很多时候欺骗我们的不是现实,而是偶尔发盲的眼睛。”